反之,倘若大家都顺着他的想法去做事,他很有可能自己就转过弯来了。
属于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而在太子问题上,这位陛下的性格就更有意思了。
至少,以张越所知,从历史记载来看,这位陛下对他的太子刘据,属于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一方面天天喷,天天骂,一方面却又无比关心和宠爱。
证据就是这么多年来,这位陛下每次嚷嚷着要废太子,最终都只是嚷嚷而已。
更关键的是,巫蛊之祸后他的反应,彻彻底底的告诉了所有人,他对太子刘据的爱,究竟有多么深厚——他杀光了所有参与巫蛊之祸的人。
甚至不惜下罪己诏!
想着这些事情,张越就感到头疼不已。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更何况还是皇帝家的家务事。
还是这位陛下和太子刘据这两个矛盾到极点,偏偏又互相深爱着对方的父子的家务事?
这个事情,简直就是一道不亚于哥德巴赫猜想一般的难题!
因为,要解决这个事情。
张越首先要做的是,向太子刘据证明当今天子很爱很爱他,爱到希望他能成为三王五帝。
这个事情的难度,大约相当于证明9+9,难度属于偏低。
关键在于,张越还得在不见天子的情况下,让天子自己想清楚,太子刘据很爱很爱他,爱到胜过一切史上所有孝子贤孙。
难度相当于3+3,或者1+c,已经属于超级难题了。
更难的还在后面,必须让这对父子,都找到一个台阶下,然后还得尽可能的在表面上消弭此事的影响。
甚至变坏事为好事。
其难度,已经相当于证明1+3、1+2,几乎属于超级超级的变态难题。
为什么这么难?
因为这个事情,没有前例可以借鉴,后世也几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复杂的父(皇帝)子(太子)关系。
但再难,张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陛下……”上官桀惦着脚尖,战战兢兢的来到天子身边,恭身禀报:“长孙殿下与张侍中回来了,在殿外求见……”
此言一出,立刻全殿的大臣,都感觉内心一轻。
在很多人看来,长孙和那个张子重回来了,这个事情应该就好办了。
毕竟,天子不喜欢太子,但他一直很喜欢长孙。
此外,侍中张子重更是这位陛下的宠臣!
“不见!”天子却是板着一张脸,冷冷的说道,态度更是无比恶劣:“让长孙和张子重,给朕马上回新丰!长安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们来插手!”
若在一开始,他还只是单纯的气恼太子刘据,想要发作。
但在现在,随着满朝文武,都跟他唱对台戏。
这位陛下已经陷入了歇斯底里的偏执之中。
在他看来,自己才应该是万事万物的主宰和仲裁者。
自己的意志当行于天地之间,无论对错,大臣都只有执行和奉诏的份。
但这些渣渣,现在却为了太子,打着‘忠义’的旗号和他唱对台戏?
简直是不可理喻!
统统该死!该死!
在名为皇帝的生物的思维里,对权力的掌控欲,是高于任何事物的欲望。
哪怕是汉献帝,尚且也知道,要用衣带诏,拼死一搏。
何况是这位登基四十七年,已经唯我独尊二三十年的独裁君王?
上官桀,却是被吓了一大跳。
他连忙低头拜道:“诺!臣谨奉诏……”
士大夫公卿们,可以为了真理大义,不惜性命。
但身为内朝近臣的他,却只能也必须完全服从君王的意志。
因为,不服从就是死!
天子杀近臣,甚至都不需要法律,一个口头命令就足以让他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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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愿见……”上官桀心有余悸的走到站在殿门口的刘进和张越面前,叹道:“长孙殿下,张侍中,二位还是请回吧,陛下现在心情很糟糕,更下了严令,命殿下和是张侍中立刻返回新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