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听着这些人乱糟糟的供述,稍稍伸手,掏了掏耳朵。
这些人不说,张越也能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说出来,无非是将暗地里的事情,摆到了明面上。
不过……
张越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子们,见到这些人的神色,心里面就满意的点点头。
事情发展到现在,顺利的出乎想象。
他转过身去,挥手下令:“统统抓起来,让他们写好供词,然后械送长安,交廷尉卿!”
“诺!”金赏举着天子节,领命而拜。
他跟着来,就是做这个活的。
如今这个情况,让他兴奋的难以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色。
眼前这些商贾,每一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贵戚。
在平时,哪怕是他父亲,恐怕也奈何不得他们。
但现在……
这些人只是待宰羔羊与政绩而已。
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权贵,一个都跑不掉!
当今天子很缺钱,特别的缺钱。
这十余商贾和他们身后的权贵的家訾加起来,起码有万万吧。
而有了如此功勋,他更进一步,成为侍中的事情,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踩着权贵的尸骸上位,这是汉家贵族晋升的最快途径!
张越负着手,握着嫖姚剑,缓步向前,走向临潼县县衙。
一次干掉了整个临潼官府的上层结构,确实很爽。
但爽完了以后,是得收拾烂摊子了。
“执金吾,请入内与我一谈……”张越扭头对着一直在当观众的于己衍说道。
从出长安城开始,张越就已经确定了一个原则:这次出来,破坏只是顺便,主要还是建设。
从临潼,直至湖县,就像一个字长蛇阵。
正好也是一个完整的京畿经济圈。
借助此番的破坏,重建一个高效的官僚系统,盘活地方资源,综合利用,为打造未来的京畿经济圈奠定基础,才是主要目的!
整个临潼县衙,立刻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和哀嚎声之中。
所有没有来得及跑的商贾,很快就在羽林卫的枪戟面前束手就擒,五花大绑,被押到了张越面前。
如林的枪戟,明晃晃的刀剑。
每一个人都是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尔等真是好大的胆子……”张越弹了弹衣袖,轻声冷哼着:“连国家的公田也敢打主意!”
商贾们在刀剑面前的骨气,甚至还不如官僚。
刹那间,就是一片求饶。
“侍中公恕罪,恕罪!”众人一齐磕头:“吾等皆是良善商人,守法臣民啊,只是为临潼官吏蛊惑,利欲熏心,方才行差踏错,望侍中怜悯……”
“呵……”张越怒极而笑,这个世界上有守法商人这种生物存在吗?
嗯,或许有吧?
但肯定不会出现这里。
因为……
出现在此的商贾,与其说是商人,倒不如说是长安贵族们的白手套。
仔细查查,张越确定肯定会发现,这些人不是某位贵戚的亲戚,便是某位贵戚的家臣。
说白了,他们是傀儡,是贵戚们权力的延伸。
是权力渗透到民间的触角。
“守法臣民吗?”张越轻笑着:“尔等下贱商贾,也配自称‘臣民’?”
在如今天下的士大夫们眼里,商人这个群体,压根就没有好与不好的区分。
所有商贾,一律是坏蛋!
就像他们划分夷狄一样。
是不会分好夷狄和坏夷狄的,所有夷狄一视同仁,统统是‘非中和气所生,礼仪所不能化’,完全就不值得抢救的渣渣。
而在商贾问题上,儒生们走的更远、更激进。
毕竟,夷狄什么的,可能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只能从脑海里想象他们的坏。
但商贾的坏,却是确确实实,出现在他们眼前的。
这些渣渣,为了追逐利润,破坏和扰乱地方秩序,让人民流动,不再依附于土地上。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将世间的一切美好与道德明码标价,摆上货架,公开叫卖。
就连圣人教诲与宗族礼法,商人们也可以因为利益而弃之不顾。
于是,鞭笞商人,成为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