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现在,他们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天子认可了发生在临潼和万年的事情,并且做了定性。
情况,已经朝着不可避免的灾难性方向发展。
“方公……”京兆伊的城门尉王显问道:“如今,公有何打算?”
其他人也都是惶惶不可终日般的看着方永,现在他们也只能指望这位大佬能想到什么办法救命了。
若那张侍中到了郑县,那就一切休矣!
方永却是叹了口气,悠悠的道:“为今之计,只能祈祷上苍保佑,吾等的使者先张侍中一步抵达郑县,将吾等的嘱托告知郑县上下……”
“若是如此,或还能有一条生路……”
“不然……”方永苦笑的摸了摸的自己项上人头,然后摘下冠帽:“吾等死矣!”
“使者是前日派出的,如今应该已经度过渭河了……”有人轻声道:“而张侍中一行,据说连羽林卫在内足有数百人,浩浩荡荡,速度必定快不了!”
“最快恐怕也还要两日才能抵达郑县……”
“吾等应该还有希望……”
众人听着,都是心里稍稍一安。
但随即却又担心了起来。
特别是方永,郑县老家的那几个大家族是个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
这些年来,越发猖狂,目空一切。
几乎都快要赶上关东一些郡国的地方豪强了。
在早先,他也不怎么担心。
毕竟,郑县和长安,隔着这千山万水的,连御史一年也未必去得了一次。
这山高皇帝远,家里的子弟在郑县再怎么胡闹,也传不到长安来。
至于那些泥腿子告状,就更不可能了。
但哪成想,会有今天?
只要张侍中一进郑县,那……
而曾经保护他和他的家族的距离,变成了致命死穴。
从长安出发,哪怕是快马也要三天才能到郑县。
隔着这么远,万一家里那些不开眼的混蛋,出言顶撞甚至挑衅那位。
岂不是一切休矣?
现在,方永只能祈祷,家里面的兔崽子们识相一点。
只能祈祷,自己派出去的使者能提前赶到郑县,只能祈祷郑县官吏们发挥自己的工作积极性,把一切都遮掩住,将市面粉饰好,不要让那张侍中发现了郑县的猫腻!
好不容易捱到朝会结束,方永跟逃命一般,一溜烟的回了京兆伊官邸,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很多朝臣对此都表示理解。
“这京兆伊怕是没有好日子过喽!”许多人轻声笑着,非常开心的旁观。
死的又不是自己人,关大家鸟事!
再说了!
这些人也是活该!
公田抵押这个事情,若是被他们做成了,那得有多大油水?
但这些渣渣,却连招呼都没有与大家打过,摆明了就是要吃独食。
叔叔能忍,婶婶岂可忍?
讲道理没有落井下石,踩上几脚已经很给面子了!
甚至,在现在已经有人开始计算,这京兆尹要是被人一锅端了。
自己能得多少好处了。
当然,在另一方面,整个长安公卿,现在都已经认清楚了一个事实——张蚩尤惹不得!
新丰的事情,谁碰谁死啊!
看着临潼和万年县的下场,无数公卿贵族,就已经不自觉的将张越的威胁和地位再提高几个等级。
很多人都已经下了严令,命令自家子弟、家臣、下人,以后做事绕着新丰和张蚩尤的势力范围走。
惹不起,总该躲得起吧?
……………………
方永回到京兆伊官邸,一进门,无数同僚立刻迎了上来。
“方公……方公……情况如何?”
方永看着这些充满了期待和希望的眼睛,叹了口气,摇起了头。
众人一见,心底立刻满是阴霾。
“陛下已经下诏,认可了那竖子的行为……”方永叹道:“事到如今,已不可为喽!”
在万年县县衙被焚毁的消息传回长安后,他们最开始是很开心的。
因为万年县衙被毁,就意味着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更紧要的是,说不定还能令那张蚩尤吃一个大亏!
县衙被烧,身为钦命使节,自然是第一责任人。
但……
谁知道,那煞星居然那么果断?不过片刻就抓了万年县内所有参与的贵戚人家,还拿到了人证物证与口供。
当大家听说此事时,几乎都要喷血了。
许多人甚至恨不得去找那帮纨绔废物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