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秩比才六百石!
下面的属官,多是两百石、四百石。
这样的地位,别说是面对郡国的那些大人物了。
便是地方上的县令,若是靠山硬扎,也多半懒得理他们。
而那些豪强们就更拽了。
自元封年开始设置刺史以来,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已经有十七位刺史,在职位上遇刺殉职。
他们都是死于触动地方豪族利益,而被暗杀。
就在去年,扬州刺史王竟在会稽郡巡查时忽然暴卒,震动了整个汉家。
刺史工作的危险,由此可见一斑。
故而,为了保护自己,更为了工作更加顺利。
汉家刺史们每次回京,都要尽可能的争取朝野支持,特别是御史台和尚书台的支持与背书,并且了解和清楚国家目前的政策。
只有这样,他们才可能保护自己。
不至于死了,都没有一个交代。
“曼倩兄……”张越笑着对隽不疑拱手道:“还请兄长为我引荐诸位州部刺史的明公!”
隽不疑闻言,连忙拜道:“不敢!请容下官为侍中介绍!”
“这一位,乃是徐州刺史阳公讳唯,阳兄在徐州,为陛下监察郡国已有三年,曾弹劾两千石十余人,纠正冤案三十余宗,可谓国之栋梁也!”隽不疑领着张越,介绍着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比较瘦弱的官员。
张越听着连忙拱手答礼:“见过阳刺史,久仰大名,今日相见,毅深感幸甚!”
“不敢!”阳唯连忙道:“下官粗鄙之人,唯愿侍中公多多海涵!”
隽不疑又将张越领到一个三十余岁的官员面前,介绍道:“此乃扬州刺史张公讳懋……”
“张公乃是故扬州刺史王公大人之甥,王公大人一生刚正不阿,不畏权贵,为百姓福祉奔走于扬州大地十有三年,其殉职之后,张公毅然决然,接过了王公未竟之事,将会稽郡的巫蛊害人一案彻底厘清,让百余无辜之人沉冤得雪!”
张越一听,立刻肃然起敬。
已故的扬州刺史王竞刚直的名声,哪怕是关中也有耳闻。
而其死于巡查会稽巫婆神棍蛊惑民众,残害百姓,以活人祭祀一案,更是在去年震动天下。
张越抵达未央宫时,这个汉家宫阙,此刻已经被一片肃穆神圣的气氛所笼罩。
明天就是十月甲子。
在过去百年,这个日子都是无比神圣的。
是一岁之始,是万象更新之时。
先帝、太宗、吕后、惠帝、高帝都要在这个日子,登临宣室殿,对他的大臣们发布训令和法度。
同时还要与来自天下郡国的宗室、贵族、上计吏,商讨国家大事,制定国家政策。
也就是太初年颁布太初历后,当今天子开始有意识的压制和削弱十月甲子的大朝议。
但,再怎么削弱,传统的力量也是无比强大的!
至少,在现在,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贵族,都更愿意过十月新年,而不是正月新年。
正月的正旦朝,现在最大的作用,不过是朝高庙,向宗庙神灵献酌。
故而,此时的未央宫,已经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数千北军将士,已经进入宫廷,开始了警戒。
少府卿的属官们,也将上千个大火盆,沿着宫阙的主要道路一字排开。
现在,虽然才刚刚入夜。
但,这些火盆已经在燃烧了。
它们将彻夜不熄,为来自天下郡国的官员、贵族,照亮他们朝拜天子的道路。
更有来自太常卿的官员,在安排着为大朝议的朝觐官员、藩国使者,准备坐席。
张越穿过繁忙的宫阙,来到兰台。
现在的兰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繁忙。
无论是尚书令张安世还是御史中丞暴胜之,今天晚上都不可能合眼了。
他们必须,为明天的大朝议,准备所有该准备的东西。
背熟所有应该背熟的东西。
包括过去百年,历代天子在大朝议上下达的训示和诏命。
也包括过去百年,所有三公九卿的上书奏疏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