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蚩尤的凶狠,可不是他这样的小家伙担当的起的。
他的威名,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无数的事情,都告诉了人们——不要去招惹他,千万不要!
而两个月前,长安城的腥风血雨,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只是……
那陈广靠着五十万钱的投资,四个月翻了六倍的事实,又让这人心痒难耐。
自古财帛动人心,汉室尤其如此!
在汉室,钱可通神,能让鬼推磨乃至于磨推鬼!
有钱就好办事!
无论是脑袋、官职、爵位,皆可买卖!
武功爵更是明码标价。
更有着孔仅、卜式这样的榜样在。
所以,上至王侯,下至庶民,人人都对财富有着狂热的追求和迷恋。
富贵两字,在汉室是人民公开议论和追求的事情。
所以,这贵族岂能舍弃这样的好事?
他很清楚,自己的能耐,也就只能奈何得了兴安君这样的人物。
再高级一点的,就是别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但奈何,这新丰是那张蚩尤的地盘。
在张蚩尤的地盘,他不敢去赌,那个凶星会不会准他伸爪子。
若一个不好,引得张蚩尤注目,自己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来回的踱了好几步后,这贵族猛然睁眼,吩咐道:“我与汝书信一封,汝去拜谒陈广……”
“便说,吾闻公有麒麟儿,允文允武,不才恰有不肖女弟,待字闺中,欲与明公结秦晋之好!”
说完,这贵族就得意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可真是万全之策。
嫁一个女儿过去,给那陈广之子,以陈家今天的家世,与他结亲那是高攀。
既然是高攀,聘礼就得给足!
而陈家如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不就是这新丰工坊园里的作坊吗?
如此一来,就是两厢情愿,任谁都挑不出刺的事情。
至于陈家会不会同意?
在这贵族想来,陈广那厮,遇到这样的好事,岂能不同意?
一定会巴巴的将那作坊,拱手奉上!
至于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后,会怎样?
这与他何干?!
………………
类似的事情,如今上演在新丰县城的许多角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再次成为真理。
一时间,许多小作坊主,真的是人在家里坐,亲从天上来。
一位位大人物的拜帖,纷纷上门。
拜帖上和颜悦色,夸奖不已,让人看的心花怒放。
然而,隐藏在其后的真实,又令人胆寒不已。
若只是一个人这么做,那也就罢了。
关键是,有作坊主,甚至在半个时辰内就接到了七份来自不同级别的贵族官员的拜帖。
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闻公豪杰,欲以女妻之或者,闻公有麒麟儿,吾有凤凰女,可结秦晋之好。
时至正午,新丰县城内的气氛越发的热闹了起来。
小小的县城内,竟已变得拥挤不已。
站在县衙的一处角楼上,泥靡等人,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成千上万的汉人,几乎人人狭弓背剑,围聚在县衙附近的街道。
更要命的是——这些汉人,身材高大、健壮,孔武有力。
而且,大部分看服饰,都只是些寻常的平民而已!
这可就要命了!
“难怪汉人自诩天、朝上国……”泥靡咬着嘴唇,轻叹着:“仅仅是这些百姓,便足可窥见一斑!”
其他使团成员,都是低下头去,陷入了深深的迷思。
汉朝连平民身高都普遍在七尺以上!
就这身高,便已经碾压了包括乌孙在内的,大多数引弓之民。
这对乌孙的震动,甚至还比曾经见过的铁器生产还要强烈。
没办法!
这个世界上,强者为尊!引弓之民尤其如此。
而所谓强者,精兵利剑而已。
汉朝,却两者皆具。
而且,无论是哪一项,都是吊打了引弓之民。
比精兵?
汉朝的平民,都能在身体上秒杀大多数乌孙人!
论武器?
乌孙人装备的青铜兵器,连给汉朝的铁制、钢制兵器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乌孙与汉距离上万里!
即使从楼兰出发,汉军也需要走三个月,才能抵达乌孙国土。
加之,还有匈奴盘亘在中间,故而乌孙还能高枕无忧。
但将来呢?
现在,每一个乌孙人都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
未来,何去何从?
泥靡更是认真的考虑起了自己昨日的念头:“或许,为汉一藩,保全子孙富贵,也是不错……”
………………………………
而此时,县衙外的围观群众,却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为汉家的大业,建下了功业。
人群中,无数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此番,张侍中选将,阵仗可真大!”一个穿着青衣的汉子,背着长剑,轻声的感慨着:“从昨日开始,就有许多贵人,涌入县城……怕是自太上皇他老人家驾鹤仙逝后,新丰还是头一遭有这样的待遇!”
“可不是!”
“也不看咱新丰的县尊是谁?”
“那可是张蚩尤!张侍中!”
“我与汝等说啊……我那三大姨的同产弟在宫中做事,曾在建章宫里亲眼目睹张侍中眉心绽开一目,绽放神光,为天子搜查奸佞,一夜之间,就将盘踞在太子身边的贼臣、奸小,一网打尽!”
一个套着褐衣,头戴帻巾的男子,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听闻的八卦。
立刻便引得无数人都吸了一口气,目光中流露着得意、骄傲的神色,为自家能迎来一个如此好的县尊而骄傲。
半年来,新丰的变化,人人都看在眼中的。
修渠道、铺桥梁、建道路。
又指导人民,种植宿麦,传授种种技术,甚至准许百姓假农具、耕牛。
更提倡多子多福,打击溺婴。
仅仅是过去数月,新丰各乡亭的新生儿数量就比往年增加一倍还多。
近乎家家都有婴儿啼哭声。
又平抑物价,假民公田,打压豪强,扶持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