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现在,这个幽灵也在跃跃欲试,想要破出封印了。
而这……
正是胡建,与他的师长,梦寐以求的!
想到这里,胡建就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面朝观礼席上的刘进,单膝下跪,高声道:“末将胡建,拜见长孙殿下!”
“奉殿下之令,末将从新丰考察有力之吏,凡二百一十五人……”
“新丰乡亭,以射术考核,又荐勇武之士一百七十八人……”
“合为四百零三人!”
“今已皆至,请殿下检阅、训示!”
在胡建身后,整整四百零三名官吏,纷纷持剑而拜,口称:“末将等受陛下隆恩,殿下知遇简拔之义,此身心许社稷,唯愿为殿下牛马走,纵使贱躯以填沟壑,即使刀山火海,亦是一往无前,死不旋踵!”
四百零三人,齐声而拜,声闻十余里,震惊内外。
观礼席上,许多博士身边的弟子门人,都是惊惧不已,满脸震怖,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
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有大恐怖、大震怖,就在眼前。
灵魂深处的恐惧,袭上心头。
这一刻,他们回忆起了,百五十年前的灾难。
一个名曰秦的大魔王!
那时候,儒生就如猪狗。
那时候,儒家的道理,就像废纸。
那时候,儒门的理想、抱负和主张,就像废话。
儒家先贤,多次入秦。
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去死!
便是荀子,以大智慧、大毅力和大勇气,改革儒学,引入法家主张,提倡法今王,以贴近秦政秦法。
得来的,却一直是白眼。
秦人宁愿拥抱吕不韦的杂家学说,也对儒家的道德礼法弃之如敝履。
而今日……
眼前的这些官吏,虽然不乏儒生,甚至不缺儒门精英。
但他们的气质,他们的气势,他们表现出来的侵略性和作风。
却怎么看都像是那个大魔王的模样。
许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特别是董越身边跟着的几个门徒,都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想着:“难道……吾等儒生,吾辈的最终样子,就是如此……”
“花费百五十年的努力,却活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
至于其他人,就更是不堪了。
错非,他们的老师,那些巨头们,还没有发话,恐怕此刻,他们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随着时间流逝,及至申时,原本笼罩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了云层,将温暖带回人间。
此时,演武场中,数百名从新丰各乡亭选拔和考察后征调来的官吏,排着队伍,在胡建、常远等人的率领下,踏着整齐的步伐,列着纵队,踢着正步,走入演武场中。
数百人,近乎如臂指使一般,宛如一人。
而他们集体踢出来的正步,更是威风凛凛,气象万千。
引得无数军功贵族,纷纷瞩目。
“这新丰的官吏,也未免太生猛了吧?”司马安等人,目光灼灼,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喜的是,这些官吏还未真正成军,就已经如同军人一般,训练有素,威势赫然。
尤其是这踏步的声音与沉默但充满了秩序的阵列。
让人望之胆寒。
自秦以来,诸夏军队,就已经从混乱无序,走向了纪律为王。
秦代的虎狼之师,甚至连什么样级别的军人,吃什么东西?穿什么材质的军服,乃至于住什么样的军帐,都是事无巨细,罗列的清楚。
汉承秦制,自也继承了很多秦军的规矩。
至今,汉军精锐之中,各级将士的待遇分野,依然清晰无比。
新兵与老兵,卫戍兵与野战兵,地位、待遇、军饷、吃食,都是截然不同。
故而,汉军与秦军一般,迷恋秩序为王,以为整齐就是美,纪律就是好。
似飞将军李广那样的将军,只是特例和异类。
如今,看着新丰的这些官吏们,踢着正步,队列整齐。
便连一直不屑的人,也都不得不正眼相待。
军中就是如此!
实力称雄,谁强谁大佬,弱小别bb!
当初条候周亚夫建细柳营,长平侯卫青建羽林卫,冠军侯霍去病编练骠姚校尉。
都是力压天下,镇压南北两军。
无数名宿,无数战功赫赫的精锐,纷纷俯首。
“只是样子货罢了……”曲封见着,嘴上虽然倔强,但心里面已经是动摇了。
连从乡亭抽调来的官吏,也能如此秩序井然,还能踏出这样威武的脚步。
这已经是强兵的种子了!
须知,这世界的军队,漂亮就是正义,威势就是战斗力!
便是匈奴和西域的夷狄,也是如此。
衣衫褴褛,队列散乱的骑兵,十万骑也是牛羊,三千精骑就能追亡逐北。
甲胄鲜明,队列整齐,威风凛凛的才是强军,才能让人高看一眼。
也正是因此,汉匈战争中,双方都用过以老弱为诱饵,诱使对方主力深入腹心险地,然后聚而歼之的记录。
赵破奴全军覆没,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
“立正!”作为军正,胡建穿戴着甲胄,在走队伍的最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