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这时才知,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连忙低头拜道:“儿子莽撞,请大人恕罪!”
心里面也是有些懊悔,暗恨自己口不择言,居然犯了老爹的忌讳!
但他也是没有办法,自他母亲霍显上位,正式成为了霍氏大妇,本来这子凭母贵,该是他上位为霍家嫡子。
然而哪成想,这都几个月了,霍光也没有表示过要扶他上位,确定名分。
便想着在乃父面前,好好表现,以符合父亲的期望。
哪成想,却是碰到了乃父的忌讳。
这下好了!
霍云闷闷不乐的策马离开。
霍光却是看着这个儿子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里暗道:“终究是不堪大任啊!”
这个傻儿子也不想想,他霍光想要领兵出征,何须捡便宜?
再说……
那羌人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若果真如此,现在西海的诸羌,应该被尽数征服了才是!
“不过……”霍光心中想着:“我却是可以用此事来好好操纵一番……”
作为奉车都尉,霍光明白,其实这个事情,完全是他的女婿范明友和那位张子重联手炒作起来的。
其用意,当然是为了捞军功喽!
以他的观察,天子也是乐意如此。
毕竟,如今汉军只有一个领袖——李广利。
那对汉室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再扶持一个与李广利比肩的大将,自然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只是,上一个备选李陵被人阴了,才让李广利跋扈至今。
如今,汉家又有了新选择。
无论于公于私,天子都不会选择别人了。
而此事乃是好事!
特别是对霍光而言,乃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得去找金日磾谈谈……”霍光轻轻一夹马肚子,策马向前。
长安城郊,上林苑中的猎场内。
数十名骑士,策马奔走,追逐着猎物。
篷!
霍光弯弓搭箭,猛然发力,射中远处一只奔逃不及的麋鹿。
他顿时就爽朗的大笑起来,随行的卫兵,则立刻上前,为他拖来那只被猎获的猎物。
看着那只被射穿整个颈部,血流不止,还在呦呦叫着的麋鹿,霍光笑了一声,将弓矢交给身旁的一个年轻将官,道:“云儿,为父这箭术如何?”
霍云笑着道:“父亲神威依旧,儿子拜服!”
“呵!”霍光却是苦笑一声,道:“终究不如大兄!”
当初,他曾追随乃兄霍去病,游猎上林苑,亲眼见过兄长神威。
那当真是百发百中,例无虚发!
追随着兄长,霍光有些意兴阑珊,叹了口气。
霍云看着,也是低下头来,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凡事都喜欢和已故的伯父,汉冠军景恒侯联系在一起。
可惜,世事弄人,这二十余年,都被困在这长安。
长剑空利,宝刀闲置。
故而,一直有所郁闷。
“父亲,儿子听说,范家大郎,近日已经回京了……”霍云忽然道:“还带回了羌人的异动之事……”
“然也!”霍光点头道:“明友前次回京后,返回令居塞,便亲自率军,深入湟水与诸湟中义从首领会谈,又渡过湟水,深入羌地,召集羌寨亲汉者头人……”
“已是清楚,那羌人中的两大势力,牢姐羌与封养羌,多有异动,且湟中义从中也有与之勾结之辈!”
“明友书奏陛下:卧榻之侧,岂容夷狄酣睡?且春秋有‘大戎未至预先御之’之义,故王师当先发制人,惩戒羌氐,彰显天威,安定河西四郡!”
“陛下读之,以为然,已是欲于明岁或者后岁夏秋之际,用兵湟水,彰显汉家兵威!”
此事,也是建章宫中目前最大的新闻了。
天子连续三天,召见了在京大将、军功列侯。
更命少府,制作了湟水一带的沙盘,进行前期部署和推演。
更直接的证据,则来自于天子给大司农下达的命令——陇西、北地两郡囤积的军粮,向令居转运。
更令少府,准备制作醋布三千匹,干粮十万石,以备军需。
而对于汉家贵族们来说,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许多人,已经是为了这个事情,争得头破血流。
卫家的公子哥们,也卷入其中。
没办法,在世人印象里,没有比羌人更容易对付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