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究不敢,只好悻悻然的道:“那也不至于此吧?!”
“当然必须如此!”刘据却是站起身来,看着韦贤道:“治河之事,关乎天下,观乎未来子孙,关乎千百年后之后世!”
“乃是千年大计,是国家大策!”
“使孤不知此,何人可以推动?何人又能安抚民心!?”
“士绅之贪,官吏之奸,豪强之凶,孤在尚且诸事不顺,孤不在,必是遍地狼烟!”
“故而,孤请立太孙,以太孙掌孤事,而孤安心经营河道,开万里渠,做千年事!”说道这里,刘据明显兴奋起来:“如此,则进儿为我理政、取材,孤则放手以建,抚民作渠,终此一生,践次大业!”
“父皇如今终于恩准,孤大怀!大怀此心!”
刘据兴奋的只想高歌一曲。
在他看来这是完美的设定!
他修渠道,这是他的理想、志愿也是他的人生追求与最终目标!
这个念头从他知道这个庞大计划开始就萦绕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刘据知道也看清楚了自己。
他不适合作为一个决策者,自己性格有缺陷!
强行掌权,最终可能坑害天下!
修渠道治河就不一样了!
他不缺人手,也不缺资源,更不缺条件,只要做好勘查、规划,任命能工巧匠,就可以坐受其成!
而这样庞大的工程,哪怕只是完成一半,未来青史谁能无视他?
天下后人,谁会不敬仰?
他就可以借此成为禹皇第二!
这样,他就可以实现自身的价值!
韦贤却是一脸苦瓜色,内心焦急如焚!
他忍不住侧头看向长安,现在他只希望,李阅不要太天真,要懂得进退,别把命和全家都搭上!
最重要的是—别牵扯到他身上!
刘据却是看着韦贤的神色,在心里叹了口气:“卿与老师如此,叫孤怎敢治天下?”
郁夷灾民的神情浮现在眼前,刘据此生也忘不掉那些痛哭流涕的人与绝望的脸颊。
更忘不掉郁夷地主豪强们的张狂与嚣张!
那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孽!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会梦到,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怎能忘记郁夷?
如何敢忘记郁夷?
他终究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政治生物,他是刘据!
长平烈侯卫青的外甥!
汉太宗刘恒的曾孙!
然而………
李阅的笑容,连一秒钟都没有维持下来。
就听着天子道:“太子洗马当的可真是称职!”
“竟连太子之心也能猜到!”
天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冷笑着摊开来:“太子恰好也请立太孙!”
此言一出,李阅已是浑身颤抖,几欲昏厥!
“家上怎么可能?如何可能?”他竟顾不得体统,大声呐喊起来!
就连张越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群臣更是立刻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没办法!
别说是君权了,寻常的乡下地主家里,为了家产也是常常打出狗脑子!
列侯之家,兄弟互相捅刀子的也没少见过!
在众人印象里,皇帝家应该闹的更过分才是!
然而……
谁都没有想到,太子刘据居然主动请立太孙了!
一时间,满殿惊骇!
没有人知道,远在洛阳的刘据,到底是怎么想的?
……………
洛阳皇宫,西殿。
其实此地才是真正的大汉皇宫,在一开始,高帝根本没想过定都关中长安。
他更喜欢这中原形胜之地,天下通衢之所的洛阳,故而在此大兴土木,以宗周旧宫为基础兴建宫室。
只是关键时刻,娄敬上书以“强本弱末”之策力主定都关中。
萧何也赞成于此,由是高帝定下决心,迁都长安!
但这洛阳地位却依然未变。
乃是汉家东京,与西京长安相映成辉的大都会,天下通衢之所。
如今,更是治河都护府官署所在之地!
太子刘据亲自坐镇之所!
“殿下………”韦贤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太子,心沉人大海:“您何必如此?”
“这是孤第三次请立太孙了……”刘据却是微笑着说道:“此番终于得到父皇恩准!孤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韦贤闻言,脚步都有些摇晃!
三次?
太子主动请立太孙三次?
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为什么太子不和自己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