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伉握紧拳头,这几天他听说的事情,在心中浮现,翻江倒海。
在卫伉看来,自己是被韩说坑了。
而且,是坑死了!
很显然,现在来看,这张子重和那韩说,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卫伉立刻就想清楚了,为何那张子重一直顺风顺水?
从江充到现在,几乎是神挡杀神,鬼挡杀鬼。
原来根子在这里啊!
这韩说……
居然卑鄙无耻到这个地步!
自己,江充,马何罗兄弟,还有那些被张子重坑死的人,输的都不冤。
有韩说将大家的计策、图谋,源源不断提供给张子重。
大家怎么赢?
计划都没开始,人家就知道,你的计算了。
可恨啊!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呢!
于是,正在家里品尝着刚刚从辽西郡运抵长安的鱼子酱的韩说,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什么情况?”韩说皱着眉头,不明所以。
…………………………
卫皇后的办事效率非常高。
当即就派了使者,前往卫府宣读命令。
作为汉家皇后,卫皇后有权管辖和处置,一切大汉臣民的婚事,决断一切臣子的家务事。
更不提,她乃卫氏长辈,天然拥有决断权。
自然,她的懿旨无人可违。
只是……
卫氏接旨后,却都是一脸懵逼。
特别是卫延年,感觉跟吃了翔一样难受。
光禄勋韩说之女,可是长安城里有名的美人儿——韩氏本就出美女俊男。
韩说年轻时,便以俊秀闻名天下。
其女韩央,更是这长安城中著名的淑女、才女与佳人。
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礼乐音律,无所不会。
从前,卫延年一直为此得意不已。
将之视为自己的骄傲。
如今,却被姨祖母棒打鸳鸯。
“为什么?”卫延年当然不服。
但……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侍中张子重,也就是长安城俗称的张蚩尤,看上他的未婚妻,横刀夺爱!
本来,这种事情,是汉家贵族的日常。
卫延年就送过不少绿色环保帽给别人。
但……
生平第一次,被人送了原谅帽。
而且,抢走的还是他曾经骄傲和得意的未婚妻,连手都没摸过,只是远远看过几眼,就被深深吸引、迷恋的光禄勋之女!
这让卫延年,根本无法忍受这种耻辱。
若是别人,胆敢觊觎他的禁脔,卫延年,肯定不肯罢休。
然而……
对方是张蚩尤!
手碎长戟,生撕虎豹的张蚩尤!
更是睚眦必报,位高权重的侍中官。
连自己的老爹,都差点被其弄死了。
卫延年能怎么办呢?
只好恨恨的骂道:“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吾必复今日之耻!”
翌日,张越从建章宫里走出来。
早有皇后使者,在宫门口等候。
见了张越,就立刻迎上来,道:“侍中公,皇后有请……”
张越心知,卫皇后肯定是着急卫伉的事情。
毕竟,执金吾随时都可能去长信宫拿人。
到了执金吾手里的人,哪个可以囫囵出来?
即使最后能出来,怕也要变成残疾!
汉执金吾,威名赫赫,连皇子进去,也是横着出来!
卫皇后不着急才怪!
张越却是轻松至极,登上马车,就随车前往长信宫。
昨日,他在建章宫里,给天子做了一套奢华大餐。
伺候的这位陛下神清气爽,龙颜大悦。
自然,这位陛下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
半个时辰后,宫车抵达长信宫椒房殿。
大长秋淳于养亲自出迎,将张越带到了内殿。
“侍中公……”卫伉低着头,耷拉着脸,走到张越面前,捏着鼻子,脱帽谢罪:“先前多有得罪,企望侍中公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再没有丝毫曾经的骄奢和狂妄,反而变得怯懦、猥琐。
让张越看的,眉头皱起,非常不屑。
大将军长平烈候卫青,张越没有见过其本人。
但,他从小就是在卫青的故事中长大的(无论是本人还是原主)。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三面黄金甲,单于破胆还!
何等的盖世英雄,何等的豪杰情怀!
却生出了卫伉这等鼠辈!
讲真,张越觉得,自己要是有这样的儿子,恐怕恨不得亲手打死!
太丢人了!
“君候请起……”张越冷冷的道:“但望君候,今后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堕大将军威名!”
“一定!一定!”卫伉低着头,只是不断的恭身道谢。
他确实是吓坏了!
就在昨天到今天,这一日之中,他就已经接到了无数消息。
自公孙卿后,一日之内,长安城里十几位贵戚被捕或者赐死。
其中,甚至包括了他的两个表弟。
据云,执金吾缇骑,甚至到了他的家门口,守在了长信宫的主要出口。
随时都可能杀进来抓他。
这让他终于知道害怕和畏惧了。
只能拼命求卫皇后,拼命的磕头认错。
如今,总算看到了生机。
自然,也顾不得什么体统和面子,赶紧的巴结张越。
张越却是懒得再理会他。
这次,自己虽然救下了这货。
但恐怕……
他很快就发现,其实有时候,活着比死还痛苦。
特别是对他这样的纨绔子来说。
离开长安,远赴域外不毛之地。
大约和后世的网瘾少年,被人拔掉网线,塞到一个没有网络的山村一般。
甚至可能更惨!
在长安,他有卫皇后撑腰,有太子做后盾。
在楼兰,匈奴人和车师人,可不会给卫皇后面子,太子体面。
说不定,会将其视为头号目标。
撇开卫伉,张越走到卫皇后跟前,顿首拜道:“皇后,微臣幸不辱命,已然劝说陛下,诏赦长平侯……”
“辛苦爱卿了!”卫皇后听着,也是展露笑颜,对张越道:“还请侍中入座细谈……”
于是,张越便坐下来,将天子诏赦卫伉的条件,一一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