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节 王者打青铜

虽然,这是一种很粗糙也很原始的指挥技术。

但是……

相对于周边,已经不知道先进了多少个级别了。

而且,依靠着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他们做出的判断,未必会输给用数学计算的近代军官。

事实上,在瞄准仪器发明前,绝大多数的炮兵指挥官,都是依靠着经验和直觉来作战。

故而,当鲜虞骑兵们,靠近到飞狐军阵列前五十步左右时。

他们就听到了在汉军阵列身后,那旌旗飘摇的纵深之中,忽然传出了一阵阵的呼喝声。

“风!”

“大风!”

就和百五十年前,蒙恬麾下的秦国弩兵集群一样的战斗口号。

然后……

他们就听到了低沉的啪嗒声。

那是弩手在扣动扳机。

接着,嗡嗡嗡的弓弦声,便密集的响起。

整个天空,在这刹那都黯淡了下来。

无数人抬起头,望向头顶,然后他们就看到有生以来,最为壮观的一幕:偌大的天空上,已经被乌泱泱的黑色箭矢所占据。

它们组成了好几个密集的箭雨群,高速呼啸着从天而降!

更要命的是——在这些箭雨身后的半空,又有数个箭雨群,正在升空。

他们甚至还看到了,在汉军纵深处,又有一波箭雨,已经向着天空爬升。

由之,形成了延绵不绝的箭雨覆盖。

鲜虞骑兵们,何曾遇到和见过这样的恐怖箭雨攻击?

当即就吓破了胆子。

无数人立刻拍着马匹,想要逃跑。

但,还有些人却依旧傻乎乎的想要向前进攻。

于是,彼此撞在一起。

然后,汉军的弩箭雨便高速袭来,带着尖啸声,上千的弩箭,强有力的洞穿在了一片混乱的鲜虞骑兵里。

篷!篷!篷!

一波又一波,就连江河一样延绵不绝的箭雨,刹那之间就在鲜虞骑兵之中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半刻钟后,当汉军的弩手们,停下了他们的射击时,他们已经将自己面前的整整一篓的弩箭,全部射出。

一千弩手配合着相同数字的装填手以及数百名辅兵,在不过半刻钟内,对敌猛烈投射出数以万计的箭矢。

直接在汉军阵列之前,制造了一条无法逾越的死亡地带!

而这正是弩兵在战场上的可怕能量!

只要箭矢管够,弩机零件不出问题。

他们就可以持续不断的对进攻方或者防守方,进行火力压制和打击。

这也是为何秦汉两代的弩机,都一定会追求零件通用与标准化的缘故。

弩手,必须保证在任何时候,哪怕是弩机出故障的时候,依然可以迅速提供火力掩护与打击。

而鲜虞人糟糕的战术选择与无知无畏的冲锋,为他们的表演提供了一个完美舞台。

半刻钟!

汉军弩手们,便将自己阵列之前,彻底化为地狱。

至少数百名鲜虞骑兵,被射成了马蜂窝!

余者,彻底崩溃,哭着奔逃。

然而……

已经包抄到位的汉军骑兵,立刻从他们身后两侧出现,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而汉军的步兵,则在指挥官们的率领下,步步向前,紧紧的逼了过去。

于是,眼见逃亡无路,军心又彻底涣散的鲜虞骑兵们,立刻丧失了战意,纷纷下马,丢下武器,跪到了地上。

在自立为‘乌恒单于’两天又八个时辰后。

乌恒单于鲜虞破奴卒。

其首级、王冠、大纛,被几个鲜虞贵族,送到了辛武灵面前。

也是直到此刻,辛武灵才知道,自己似乎立下大功了?

一个单于?

哪怕是自称的,那也是奇功!

更何况,还是一个鲜虞大人自立的单于!

立刻,就将这一战的含金量,提高了好几倍!

再怎么说,镇压和消灭了一个‘谋逆’的贼子,起码也能封一个封君吧?

不过,辛武灵知道,此事自己是不能擅自做主和定性的。

于是,他立刻叫来常威,对他道:“常校尉,请校尉立刻将此地之事,通禀侍中公!请侍中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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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营门口,张越一身正装朝服,望着口衔王印,肉袒牵羊,俯身跪拜的匈奴姑衍王虚衍鞮。

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自平城之役,迄今百余年的汉匈争霸史上。

第一次有了一位孪鞮氏的实权宗种,单于胞弟,率军向汉请降!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必将载入史册!

当然,张越也明白,自己其实只是占了前辈英雄的便宜。

若无卫青、霍去病,他是绝不可能获得这样的机会的。

与其说,逼降了虚衍鞮是他的功劳,倒不如说,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因为,在历史上,十余年后另一位匈奴的实权人物,日逐王先贤惮就率万余骑兵,归降汉室。

从而开启了匈奴内乱与分裂的开端。

如今,虽然提前了十余年,但这依然是历史走向的惯性力量在作用。

与他本人关系真的不大!

毕竟,若无霍去病卫青,彻底打断匈奴的脊梁骨。

纵然他包围了这虚衍鞮,恐怕,也绝无可能逼降!

明白这一点后,张越便冷静下来,带着众将,走出去,扶起虚衍鞮,道:“大王幡然醒悟,归义而来,本使谨为天下谢之!”

虚衍鞮则按照着韩国瑜教的说辞,拜道:“夷狄小王,从前不知天威,冥顽不灵,死罪!死罪!祈请恕罪!”

张越立刻就搀扶住他,道:“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王知错归义,天下之幸也!”

于是,便扶着这位匈奴姑衍王,进入汉军军营。

一路上,早已经安排好的仪仗与礼官们,纷纷行礼。

以汉诸侯王的礼节,对虚衍鞮表示欢迎。

中军营帐之中,更是极尽奢华的为虚衍鞮准备了欢迎宴会。

歌舞、钟鼓、乐器,美酒佳肴,一应俱全。

不过,在这些背后。

司马玄与续相如的军队,则立刻奉命前进,开始有序的收缴投降的匈奴骑兵武器、并甄别其士兵、将官、贵族。

在虚衍鞮请降,而贵族、将官们集体归附的大背景下,即使姑衍万骑里,有人不服和不想投降的,也在这大势下胁迫着不得不放下武器。

毕竟,匈奴只是一个部落联盟体。

草原上战败投降,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不过……

几乎就在同时。

数百里外,鶄泽西北的原野上。

一支骑兵,却在缓缓的靠近。

鲜虞破奴,戴着他刚刚制造的黄金王冠,手握着一支权杖,志得意满的骑在战马上。

他身后,三千余鲜虞骑兵,次第排开。

鲜虞部的大纛,在空中高高飘舞着。

两天前,他就已经在鲜虞海中,自立为‘乌恒单于’,然后点兵三千多,立刻扑向鶄泽。

作为新扎的‘乌恒单于’,鲜虞破奴如今内心之中,激荡着不可一世的豪情!

在他看来,自己这三千精锐,只要加入战场,立刻就可以改写战争。

只要能与匈奴人联手,挫败、击败汉朝的漠南军队。

这漠南,当然就是他说了算喽!

然而,他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在远方的山峦下,十几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

“这些骑兵是那里来的?”从飞狐口经历了漫长了行军后,赶来的飞狐斥候们,非常好奇。用着兴奋与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这些莫名出现的乌恒骑兵。

很快,这个情报就被层层上报,到了飞狐将军辛武灵面前。

此刻,飞狐军刚刚抵达鶄泽,正准备补给、修整后,继续向盐泽挺进,以与汉军主力汇合。

辛武灵刚刚才与派去联络那位侍中官的常威了解完,汉军的进展以及接下里的战略目标,便忽然听到了这么个情报。

“鶄泽西北发现一支陌生骑兵?”辛武灵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侍中公可有军令传来?”

“回禀将军,侍中自十余日前,就已经下令,停止从各部抽调义从……”常威立刻答道:“且,末将所知,战前,侍中公已经晓瑜各部:非军令,擅调兵马,视为谋大逆!”

这自是当然,大战当前,肯定要保证后方安稳和有序。

不能给敌人可乘之机!

“也就是说,这支骑兵,乃是蓄谋造反喽!”辛武灵狞笑着,抬起头来,用着狄道的方言,笑道:“格老子!总算能吃口肉喽!”

“立刻下令,全军备战!”他戴上铁胄,系上长剑,意气风发的走出大帐,呼喝了起来:“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咯!”

三千敌人?

哪怕只是些造反的乌恒胡人。

脑袋并不怎么值钱,却也是军功啊!

作为飞狐将军,他也是有业绩要求的!

便如这一次,领兵六千出征,若不能砍下两千以上的首级,捕虏四千以上。

明年的考核,他就有很大概率会被评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