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仙佛放下米饭,看向垂手而立姿态卑微的陈珏,一字一顿道:“我父亲说,陈珏此人,从圣贤书里读出了自己的道理,是个不简单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很不简单,只是此人如同邓南风一般擅长藏锋,不是能久居人下之人,他像西凉的葛子龙又不是葛子龙,但是你对待这二人的措施应当是一样的,你若是觉得不能完全降服此人,尽早杀了才是。”
陈珏被顾仙佛这番话骇得几欲魂飞魄散,匍匐在地不断叩首,嘴里快速急切说道:“皇天后土实所共鉴,顾府待子奉有知遇之恩,子奉又何必玩火自焚,恳请老爷明鉴恳请老爷明鉴。”一边说话陈珏一边飞速叩首,额头被坚硬的地面砸的通红,也不知他的叩首是因为顾仙佛的欲杀之语,还是顾淮看他看得太准。
顾仙佛收回望向陈珏的目光,看着门外淡然说道:“子奉急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我父亲说完那些话之后喝了一杯茶,放下茶杯之后便继续说道,我知道阿暝你是不信邪的惜才之人,肯定不会轻而易举便杀了为父为你挑选出来的辅佐之人,陈珏此人,为父留给你处置,同时留给你的还有一句话,你若真想用他,最好先把他放在边陲之地打磨至少十年,去去他身上的那股子气,这样用起来才顺手些。”
顾仙佛轻扣桌面,微笑询问道:“子奉,这便是我父亲对于你留下的所有评语,听闻过后,你感觉如何?”
陈珏跪在地上沉默片刻,方才缓缓说道:“顾相留下的话,子奉不敢多作评判,老爷既然肯说出来,对于如何子奉,心中早有定论。子奉在意的,是老爷肯把顾相留下的所有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子奉。”
顾仙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赏又转瞬即逝,轻声道:“不错,子奉这次终于没在藏拙,父亲留给我的两条路,我都不走,我不仅要把你带在身边,我还要送你一顶大大的官帽子。”
陈珏第一次抬起头直视顾仙佛,眼神中有的只是深沉似死水的平静,他徐徐道:“敢问老爷,究竟是多大的官帽子?”
顾仙佛笑眯眯回道:“大到能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大到能把你心中的欲火压下去,大到能让你至少十年之内心甘情愿为我鞍前马后。”
陈珏并未有之前卑微地诚惶诚恐,而是眼似明镜,坦荡应道:“今日没有外人,子奉斗胆搁下一句话,不论多大的官帽子,只要老爷敢给,子奉就敢接着。子奉很贪婪,这点子奉承认,但子奉并非没心没肝的人,今日子奉拿我母亲发誓,若是有生之年负了老爷,便叫我与我母亲……”
顾仙佛哈哈大笑,打断陈珏的赌咒发誓,笑道:“陈先生是读书人,我呢,是半个读书人,所以咱还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好,说了这么多,我的五脏庙早已经快要造反了,今日我便在子奉房里蹭一顿饭,子奉可莫要驱赶于我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