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仙佛舀了半汤匙的羹汤轻轻吹了吹吸进嘴中,咽下去之后只感觉从口舌到胃都是暖洋洋的,这才咋舌笑道:“做这道蛇羹的那掌勺师傅,在顾府里已经呆了七八年啦,能在顾府里做三年以上的厨子,大多都是精通各大菜系并且厨艺不凡者,但也有一招鲜吃遍天的,这位师傅就是这寥寥数人中能排到前三的人,他只做蛇羹,就会做蛇羹,可就凭着这一手蛇羹,他在伙房里的地位却七八年不可动摇,你说他没有几手压箱底的绝活,谁信?”
陈珏微笑道:“天下是个江湖,顾府也是个江湖,顾府的伙房也是个江湖,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王子狐只顾着大快朵颐,闻言也只是拼命点了两下头之后便继续满头大汗地舞动筷子了。
顾仙佛一边剥着蟹钳一边继续说道:“子狐别看你吃的迅猛,但你刚才却说得不对,这用来做蛇羹的蛇啊,菜蛇不如毒蛇肉质鲜美,而且啊,这蛇的年份也不是越老越好,太老的蛇肉质有些柴,吃起来不爽利,这锅蛇肉虽然多,但是并不是一只老蛇的,至少应该是七八条青年蛇,掐头去尾,只取那七寸周围的五六两蛇肉,汇聚在一起便成了这锅蛇羹。再说蛇胆,师傅可没有私自昧下,你看黄酒就知道了。”
王子狐咽下嘴里鼓囊囊的蛇肉,伸手擦了擦嘴巴的油渍然后在胸前胡乱擦了擦手,这才小心翼翼打开酒壶往里面望了一眼,只见两只碧绿到青翠欲滴的蛇胆相依相偎地待在黄酒里面。
陈珏喝了一汤匙羹汤,笑道:“顾府里最讲规矩,看每日如鹰隼一般在府里转悠的巡查家丁就知道了,在府里呆了七八年的老人怎么还会冒着这风险私自昧下蛇胆,就凭着他这一手做蛇的手艺,想要多少蛇胆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顾仙佛把剥好的蟹钳放进嘴里,在桌上早准备好的手帕上边擦手边说道:“是啊,没有压箱底手艺的叫厨子,有了这门手艺的叫师傅,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做厨子的尤其信这句话,所以那位做蛇羹的掌勺师傅才扬言要把他做蛇羹的手艺带进棺材里,这辈子怎么也不会收徒。”
闷头大吃的王子狐含糊不清甩出一句:“譬如刀有刀鞘,其实是一个道理,刀的本意不在杀,在藏。”
顾仙佛大笑,举起酒杯道:“子狐一语中的,来,为了这句在藏不在杀,满饮杯中酒。”
三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之后,陈珏挽起袖口拿起酒壶,替三人斟满黄酒,落座之后便向顾仙佛禀报起这次出行的事宜来:“子奉这次奉老爷之命前往青牛郡,算是幸不辱命却谈不上收获颇丰,老爷最在意的青龙胆找到了,被一户庄户人家拣了去仍在库房里,听他说是原本想做扁担但是青龙胆太重做不得,便仍在库房不了了之了,当他看到子奉贴出的告示之后,为了早日拿到赏金,便连夜把青龙胆送到了子奉手里,现在青龙胆我已经交给了大管家,所幸在这些遗失的日子里青龙胆并未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