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坤闻弦歌而知雅意,此时自然是一个劲的点头附和,连嘴里疼痛都被他忽略了。
看到贾坤态度,陈靖祁看似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言语却步步紧逼:“贾州牧,这件事儿,你考虑得到底如何了?成与不成,你可得抓紧给本官一个痛快话儿,本官可急着回长安复命,贾州牧,你莫要为难,这只是本官一个随口提议,又不是陛下或者殿下旨意,如果举得为难,那就,算了吧。”
陈靖祁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听得贾坤却毛骨悚然。
后者咬咬牙,低声问道:“陈大人,下官斗胆问一句,这旨意,到底是何人所出?是殿下,还是东宫里那位……?”
陈靖祁看着大汗淋漓的贾坤,微笑应到:“本官方才说了,这主意和宫里没关系,看来贾州牧是不信啊,也罢,你这个问题也不是不可说,贾州牧只需要知道,这道旨意,是以东宫的名义出来的,具体是谁起草谁的主意,不重要,东宫便是太子,太子便是东宫。”
不重要?重要大发了!
贾坤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表面上却依旧毕恭毕敬,沉吟片刻后,贾坤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陈大人想必也知道,琵琶州虽然盛产粮食,但按照往年惯例,这些往外贩卖的粮食大头,都要去往西凉洲,作为西凉军粮供应,陈大人若要替那些深受水灾之害的灾民购买粮食,下官钦佩之至,只是这样一来,下官今年供应给西凉洲的粮食,就要少一大截,这缺口,下官实在补不上啊。”
陈靖祁风轻云淡,说出话语却字字诛心:“缺口?贾州牧为何提起缺口二字?琵琶州盛产粮食,那把粮食往哪里卖是贾州牧一人决断的,琵琶州又不是它西凉州的附属郡县,为何要每年都把粮食输送到西凉去?再者说了,老话说得好,救急不六穷,现在一方面有那么多灾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另一方面呢,却是怎么填都填不满的一个大窟窿,孰重孰轻,贾州牧应该有自己个决断吧?”
窟窿个屁!
贾坤在心里暗自发着脾气,西凉每年都在琵琶州采购粮食作为军粮不假,但是给出的价格却合理公道,并且每年在琵琶州上下打点的银子也能把这一州有关贩粮的大小官员喂得足足的,现在你这厮骤然让本官断了和邻居的买卖把粮食卖到天边去,那把粮食送到不是猴年马月了?再者说你虽说要出高于市价两成的价格,但这可是赈灾的粮食,你敢出我敢要吗?!我不怕天下百姓戳我脊梁骨啊?
贾坤深谙为官之道,只要你没有站在所有人前面,那么你一旦污了羽毛,那这辈子的仕途也就离玩完不远了。
满腹牢骚的贾坤脸上还得应挤出笑容,讨好说道:“陈大人方才所言,醍醐灌顶啊,让下官茅塞顿开,只是下官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陈大人,可否?”
陈靖祁哈哈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贾州牧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贾坤敬了一杯酒谢过陈大人之后,方才斟酌着言辞说道:“陈大人,之前我琵琶州与西凉州的往来,其实我不是单方面的,琵琶州向西凉输送粮食,而西凉呢,则把他们的棉花卖到我们琵琶州,只是因为粮食在他们采购名单上地位最重要,所以他们才把粮食的价格抬高一些,把棉花呢价格压低一些,这次咱们骤然断了与西凉的联系,那咱琵琶州可就再也收购不到如此低价的棉花了,维持了十余年之久的稳定布商要流逝殆尽不说,这负责与西凉交洽的大小官员,恐怕也会对下官心中怨言横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