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继国中,道旁坟墓都有标帜立在上面,载明这是某年某月葬的,以便满足年限之后,可以掘地而得人。
而无继国附近又有一种人叫录民,死后其膝不朽,埋之百二十年而化为人。又有一种人叫作细民亦是如此,其肝不死,百年而化为人。又有一个三蛮国,它的人民,亦是以土为食,死了埋葬之后,心肝肺三项都不烂,百年之后复化为人。
除了无继国之外,尚有无肠国,其民大小肠一概没有,吃起食物来,但从喉间咽入,通过腹中,并未消化,即已从下面泄出。
如此一来,该国一次的食物可以分作多数人的食料,大抵以贵贱而分,上等人吃过了,将排泄出来的收藏起来,作为次等人的食品;次等人吃过了,再给再次等人吃。如此展转下去,直到仅余渣滓而后已。
但是这国的人身体又甚长,究竟不知他腹中的组织结构是如何的,不过他们却有一种特长,就是能知往事,无论他们已经知道、或未经知道之无不知道。那已经知道的,历历不忘,固由其记忆力之佳。那未经知道的,他亦能揣测而知,丝毫不爽。一见之后,就能将所见之人从前的事迹一一举出,仿佛亲目所见一般,颇为神奇。
而在荒古世界北方则有更为奇异的小国,如鬼国、祙国,鬼国长夜而无白昼,其国中之人,人面而蛇身,人面上只有一只眼睛,见光而避,见常人而噬,祙国人身黑首,而两只眼睛却是直生的,看见了光芒,也会立刻逃开,鬼祙之地,非人所居,非怀有护身宝物的修士不可接近。
北而往东,则有聂耳国,那人两耳之大竟垂到臂肩以下,不但长而且大,合将起来,仿佛如大蚌之张其两壳。他们因为走起路来非常不便,所以总用两手抓住,邻邦之人因此叫他们聂耳国,取撮耳之意。
他们的生活是在海中捞摸,所有吃的,用的,穿的,都是由海中捞摸而来,因为他们所居之地是悬居海中的原故。但是有班斓猛虎供他们的驱使,如牛马一样,也颇为奇特。
还有国为君子国,其国中之民,无不堪称君子,礼让成风,有两个衣冠之人,手中各持着一剑,指着一只死鹿在那里苦苦相让。
一个说:“这只鹿明明由老兄捉获,死在老兄之手,当然应归老兄,小弟何敢贪人之功呢!”
一个道:“虽则由小弟捉获,然而非老兄连斩数剑在先,何能立即就擒,论到首功,还是老兄,小弟何敢幸获呢!”
一个道:“小弟虽先斩数剑,而鹿已迅奔,若非老兄连挥数剑,早已逃无踪迹,何处寻见?所以先前数剑其效已等于零,捉获之功全在老兄,照理应该归老兄无疑。”
一个道:“鹿是善奔之兽,若非老兄先与以重创,小弟虽欲斩它亦未必斩得着,这全是老兄之功,还请收吧,不要客气了。”
两个苦让不已。
有路过之樵夫见状劝平分其鹿,而执剑之人中,一个道:“某问心实在不敢贪人之功以为已有,照例是应该全归那位老兄的。”
那一个又如此说,于是又推让起来。
推让许久,樵夫又再劝,两人听说,才不让了。但拿剑去割鹿时,又互让先动手,后来分割开了,又复互让。一个说老兄太少了,应该再多一点;一个说小弟太多了,应该再少一点。推逊了好一会,方才各携所有,互说“承赐”而去。
如此君子之国,即便是周禹听说,也不由得兴致大增而亲历其国,发现君子国无愧君子之名,其国宗旨便为“礼让为国”,第一,使之习礼,平日彼此相接以礼,偶有不平之事,自然能相忍,而不至遽出于争。第二,使之明理。理明之后,自然知道让是美德,争是恶德,让是决不会吃亏的,争是决没有好处的。
终身让畔,不枉百尺;终身让路,不枉百步。
然而在君子国游历颇久,却发现太过礼让也并非好事,就如礼让死鹿,若无过路樵夫劝解,还不知两人要让到何时呢……
有礼让之国君子国,便亦有喜好争斗之国巨人国。
荒古世界中,渐渐随着生灵变多而越发的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