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得女儿所言之后,但闻凌左秋一声厉喝脱口,便瞪目看向女儿骂道:“掌门是何等身份?金口玉言之下,又岂能因为爹的一句话就改了定夺?难道你忘了我青琼山的门规了么!?”
音落,也不容得女儿如何分说,凌左秋气得一记拂袖,这就转身过去,也不再看向自己女儿,但其面上却是隐隐可见痛苦之色,似是在对什么感到极为痛心…
但见到父亲并不理会自己的请求,凌思语深知父亲脾性,当下也不去多劝,竟是转而来到魏明涯的面前,这又朝着魏明涯苦苦求道:“掌门师叔,思语不知道掌门师叔为什么要抓大师兄,但大师兄从小就为人正直,这其中说不定可是有着什么误会,掌门师叔不如先放开了大师兄,有什么误会等事情清楚了之后再说…掌门师叔!思语求你放了大师兄吧!”
见凌思语说得声泪俱下,魏明涯心中也颇不好受,但比起凌思语的请求,魏明涯可是不愿意就此放过了凌水寒,便见魏明涯故作为难地摇头说道:“思语师侄,本掌门也知晓你们师兄妹二人自小感情深厚,但他凌水寒身为师门的罪人,实在是罪无可恕!此次并非本掌门不愿饶了他,而是本掌门放了他之后,可是不好与整个师门交代,本掌门为了历代祖师、为了师门的门规,也为了我青琼山在江湖武林之中的名声,这才不得已而如此决定…思语师侄,你这么来求本掌门,着实令本掌门好生难办啊!”
说完,魏明涯的脑袋这又摇得更剧,看起来可是没有婉转的余地,直让凌思语见此脸色顿时一白,面上这又升起了一丝绝望之色来。
但心中仍是不甘,凌思语自是不会就此放弃,她这又要开口再劝些什么,只是话还未说出口来,远处竟是传来一声呼唤,凌思语闻声之后身子便是一僵,于是侧首望去,只见一道小小人影奔着自己这边跑来,正是自己的女儿顾忆水。
“娘!”
甩着两条小辫,顾忆水跑到凌思语近前,冲着凌思语带着哭腔地唤了一声,下一刻就一头扎入了娘亲的怀中,只见顾忆水将小脑袋埋在娘亲的胸前,也不将头抬起,只是闷声闷气地带着哭腔说道:“娘…娘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水水看着娘哭…水水也好难受…”
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中,凌思语的泪意本是停住了些许,可此时听得女儿这一番话来,见女儿居然这么心疼自己,这不禁又触碰到了凌思语心中的痛楚,便是让凌思语哭得更为凄惨,那泪痕已然布满了双颊,凌思语也不曾擦去,只是不住地用手轻拍着女儿的背心,这又说道:“水水不哭…娘答应水水,娘不哭了,水水也不要哭了…”
说着这话,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落下,顾忆水扑在娘亲怀中,听着娘亲的啜泣声越来越响,不由得也哭得更为大声,直叫旁人见着心痛,就怕这小小的女娃哭坏了身子…
远处,顾忆水的父亲顾源也跟了过来,凌思语见到丈夫之后,只是瞧去了一眼,倒是不见说话。而顾源在见到自己的妻子与女儿竟然哭得如此伤心,其心中也是一阵隐隐作痛,奈何魏明涯与凌左秋二人皆在此处,顾源碍于辈分之别,倒是不敢擅自上前来说话,只是立在一旁等候,其目光则是始终落在那母女二人身上,不见挪转半分。
待哭了片刻之后,这母女二人才渐渐地止住了哭声,顾忆水从娘亲怀中抬起小脑袋来,又伸出小手与娘亲擦了擦面上的泪痕,便是嘟着红嫩的小嘴说道:“娘,水水不哭了…娘也不哭了…”
闻言,凌思语含泪挤出一丝笑容,又替女儿捋了捋额前的发丝,只是无言地点头。
目光偏转,这又瞧见了娘亲身后正立着一道人影,直让顾忆水见着十分眼熟,是以仔细看去之时,才看清了那人竟然是凌水寒,顾忆水的小脸之上登时就露出了笑容,冲着凌水寒便喊道:“叔叔!”
听得女儿居然叫着师兄为“叔叔”,凌思语登即蹙眉不喜,这又教着女儿说道:“水水,可不能乱叫了,师伯的年纪比你爹爹要大,你应是要叫师伯才是!”
可娘亲如此说来,顾忆水却是不肯依从,只见她扭动着小身子便撒娇嗔道:“不嘛、不嘛!水水就要叫他叔叔,水水一直都叫他叔叔的,才不要叫什么师伯!”
这童言无忌、说者无心,这话落在此处众人耳中,直让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但见那凌思语面上露出惊慌,想也不想这就要用手捂住女儿的小嘴,可顾忆水方才的话已是被众人给听得清楚,也不等凌思语将女儿小嘴捂上,一旁魏明涯上前两步,这就冲着顾忆水厉声问道:“小女娃子,你方才说了什么!?”
“你又是谁?”
不想顾忆水见着魏明涯问向自己,她被魏明涯一声厉喝吓了一跳,小身子这就往娘亲的怀中缩了缩,这又冲着魏明涯没好气地呼道:“水水知道了,你一定是坏人!是你惹得娘哭了,是你要打叔叔的,水水打你这个坏人!”
话未说完,顾忆水扬起粉嫩小手,这就要朝着魏明涯身上打去,幸得凌思语眼疾手快,还不待女儿小拳落下,这就连忙抱着女儿走开,后又朝女儿训斥说道:“水水!这是我们青琼山的掌门,你怎么可以对掌门无礼!?”
“哇哇哇!!”
谁知凌思语这话刚一说完,顾忆水“哇”地一声又大哭了起来,只听她哭闹之时,这又含糊不清地说道:“他是坏人…水水帮娘亲和叔叔打坏人!”
但对于顾忆水的哭闹之声,众人却是无心去理会,那魏明涯还未得知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也不等顾忆水哭声止了,竟是追步过来,看也不看便伸手指向凌水寒,这又冲着顾忆水沉声问道:“小女娃子…本掌门且问你,你难道还见过他许多次!?”
“师父!?”
惊呼一声,墨轩心中满是不信,师父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难道师父都不念及师徒之情?
可看着师父神色,浑然没有半分说笑之意,墨轩与师父相处多年,自然也是知晓师父的脾性,师父可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些话来恐吓自己,当是动了真格的才是…
是以墨轩这就不敢吭声多言,唯恐师父会不认自己这个徒弟,但要墨轩这就置师父于不顾而离开青琼山,墨轩自问可是做不到如此,其心中不禁左右犹豫不定,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难道你不曾听清为师说的话么!?”
可还不等墨轩心中拿定主意,那凌水寒这又出言催促而来,语气之中尽是不耐,仿佛一刻也不愿见到墨轩还留在此处。
“师父,我…”
听得师父这话,墨轩心中不免难过无比,只听他口中轻念一声,倒是不敢违抗了师命,可是他的脚下却是如何也挪步不开。
此时师父正落在青琼山的手中,是生是死还未可知,而见那青琼山掌门魏明涯之前的态度,好似是要将师父置于死地一般,墨轩心中这才会万分担心,就怕自己此次是与师父的最后一次相见,等自己离开了这青琼山后,此生便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见着墨轩满面愁容哀恸,凌水寒似是也猜到了墨轩心中的想法,其心中自是于心不忍地见到墨轩如此,奈何自己现在受制于人,为了不将墨轩牵连到其中来,凌水寒唯有出此下策地将墨轩赶走,以免墨轩步了自己的后尘,也落入了青琼山的手中…
“轩儿…”
便听着一声轻唤传来,但见凌水寒两眼之中露着不忍,目光只是盯着墨轩不放,待见到墨轩也朝着自己看来之后,凌水寒嘴唇微微蠕动,却是不见吭声,直待过了半晌之后,才听着凌水寒缓缓启齿地言道:“轩儿…青琼山是为师以前的师门,自是不会为难了为师…所以你这次就听为师的话,赶紧与那小姑娘离开青琼山,不要再回来,待为师下山之后,自然会去寻你…”
一番话说得自己心中都是不信,但凌水寒现在可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只能用这么一番话去安慰墨轩,想让墨轩能够安心听话地离开青琼山。
“师父…”
轻唤了一声,墨轩目光闪动地看着师父,眼眶之中都起了水雾一层,心里也是不肯尽数相信师父此言。可这话终究是从师父的口中的说出,墨轩虽不是全然相信,但自从自己遇见师父以来,师父可是都没有与自己说过一句假话,句句皆是言出必行,墨轩心里便是信了几分。而自己历来又最听师父的话,倒是不会去做违背了师父意愿之事,所以听得师父这么说来,墨轩这就打算依照师父的吩咐去做。
“师父…徒儿相信师父…”
又朝着师父道了一声,墨轩只道自己无可奈何之下,唯有听从师父的吩咐,但其心中仍是放下不下,所以这又朝着师父说道:“等到师父离开青琼山之后,可一定要来找徒儿,徒儿哪都不去,就在这附近等着师父来寻我!”
“轩儿,你…”
不想墨轩竟会如此在意自己的安危,凌水寒神色动容,心中感动之余,却是无以言表,直到良久之后,这才轻轻地点头,看起来像是答应了墨轩,但其心中却是有些愧疚不安…
“轩儿,希望你能原谅师父…师父这次,或许要让你失望了…”
心道一声,但不曾明言出来,凌水寒不敢让墨轩知晓了这些,只是一阵默然。
见师父不曾出声,墨轩也无多言,此时可不是多说的时候,只见墨轩收起了云麟剑,这就冲着师父躬身行了一礼,随即便说道:“师父,徒儿这就走,这就去山脚下等着师父出来!”
“……”
闻言不禁一震,只是旁人看不仔细,倒是不曾察觉到凌水寒如此动静。
定定地朝着墨轩看去,心中纵使有着万般不舍,但为了自己这个徒弟的安危,凌水寒事到如今也只能狠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