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已经是第三次接触情魔之毒,三种情毒都体会过,总算比较熟悉它们的特性了。在烦躁和苦闷的侵蚀下,他拼命谨守最后一丝清明,然后开始企图反抗。
情魔之毒,来之于情,自然当以情攻!
就算仅剩最后一丝神智,他的神智也依旧比大多数人更加敏锐好用,很快就理清了思路。
情,是什么?
圣人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理。
情就是失去理性的一种冲动,一种,一种放纵。
刘恒回顾,沉思,渐渐有了明悟。
此刻,情如同洪水猛兽,那么理就该是困住它的牢笼,要理智,要用道理为武器,才能克制它!
“我有什么可苦闷的?”
刘恒扪心自问,转眼心里就滋生出无数记忆。
那是他在幼年时,看着别家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游逛,幸福美满还有欢乐,他却只能在角落默默看着。
那是酒楼里传出的谈笑,喷香的酒肉味,稚嫩的他悄然咽了咽口水,快步前行。赶到家里,喝下稀粥,将肉片挑出来细嚼慢咽,满足的笑。
那是寒冬,他裹紧单薄的被褥,卷缩在床角,小脸青白打哆嗦,在乞求寒冬尽快过去。
那是他和其他孩童在玩耍,孩童的父母很快赶来,将孩童牵走,还在大声训斥孩童,不准孩童再和刘恒来往。
那是他在半山学堂,接受了伍先生的表扬,出门却见到一张张嫌弃的面容,人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说着很难听的话。
幼小的他,茫然看着,忽然心里就难受起来。
这些画面浮现,好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刘恒心底,让他最后一丝理性也在沉沦,迅速坠落深渊。
无父无母,举目无亲,缺衣少食,受人嫌弃,没人愿意和他成为朋友。
不苦吗?
还不够苦吗?
刘恒猛然惊醒,“不对!不对!”
他在心里厉喝出来。
“无父无母,却不是举目无亲!我还有何伯,何伯从小对我的疼爱,早已超越了世俗情理!”
何伯为他,堂堂圣地弟子,武师境强者,也甘于平凡,委身在一个偏僻县城守护了他足足十多年。为了培养他的悟读灵心,何伯一次次前往深海,与凶兽搏斗厮杀,为此不断负伤,艰难收集各种稀缺药材,却从来不和他提起过。
受到如此深厚的宠爱,他还有什么苦闷可言?
可是他心里,很快又生出心里的杂念和曾经记忆。
那是一个大雪夜,突遭变故,他和何伯毅然离开从小长大的留安县,却还是遭遇追杀。他们遭遇危险,惊险度过,却为了掩护他离去,何伯不得不和他分离,引走即将到来的强敌。
那一天,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再也回不去。如今想来,已经快过去一年之久,他拼命修炼,甚至不惜历次涉险,都想变强,然后去解救何伯。然而哪怕到了现在,他依旧不知道何伯至今身在何地,是否还安好,他没有任何办法,这不是苦闷吗?
“我曾向卦家最天才的弟子碧夫人问卦,得到三年时间。为此我在努力修炼,迅速提升实力,如今只要不出什么差错,已经有了两年后肯定救下何伯的信心!”刘恒眼神陡然变得更清明了一丝,“世事无常,本是常理,况且一切都在向好,我为何要苦闷?”
和自己讲的道理越多,越正确,刘恒思路也越清晰,仿佛震慑了那极度苦闷烦躁的狂猛情毒。
不等新的杂念生出,刘恒已经找到一些感觉,如同打斗,岂能一直被动挨打?
一念及此,他索性主动反驳道:“至于说什么受人嫌弃,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更是可笑!圣人都说过,志同而道合,方为知己,世间得一知己足以。可见朋友不是越多越好,而是知心之人,可同甘共苦的,才是真正的朋友!至于其他,无非酒肉,可共富贵,一旦有难顿时做鸟群散,这算什么朋友?”
“我有朱大锥,可伴我同甘共苦,可知心相伴,如此知己,得一人就胜过万千!别说苦闷,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