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眼见这条横跨百里的奔腾大河,刘恒想起很多旧事。听说自从出了他那桩事以后,北阳河庭就此封闭,至今没有再开,那时商贾云集,灵舟遍河的盛景,也有快三年不见了。
以前雄山阔河成天堑,隔断两国,除却以度牒通过城关,也就北阳河庭的摆渡能够让江湖人私下通行两国。现在没了北阳河庭摆渡的船夫,常人再难渡过这天堑般的北阳河,只能走城关的官道进出,不过这却难不倒刘恒。
他一招手,已有气血飞舟横停在身旁,一人一马安坐飞舟之上,催动气血内力驱使,任是北阳河横跨百里也挡不住从高空飞驰而过的刘恒,就此重新踏入了故乡大夏的疆土。
所谓的天堑,大河雄山,只是寻常百姓的天堑,等到武师境有了横渡虚空的本事,任是什么天堑都成了坦途,对于拥有气血飞舟的刘恒来说同样如此。
是以境界越高,对于家国乃至疆土的心思也就越淡,盖因为能够阻碍他们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这一去,就是三年。”
收起了气血飞舟,刘恒就在原地站定好一会,感叹出声,随后才跨上青蛟马,继续奔驰。
跨过北阳河,这里是大夏永绥州,地处疆土最西边,而三年前碧夫人断言何伯将要遇险的地方,是大夏湖州一个叫门叠岭的地方。这几年刘恒早就把地方查清楚了,湖州却是在大夏最东北边,与他现在所在的永绥州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这也就意味着,刘恒此行将要横跨大夏北疆数万里之遥,从这头去往那头,花费的时间绝对不短。正因为这样,现在距离碧夫人断言的一月十八还有四五个月,他就开始上路,是为赶路留足了时间。
“从永绥州往东去,恰好经过乾州,要是时间不急,或许能够回留安县去看看,不知道那些故人怎么样了。”
离家乡越近,他心里的热血就越演越烈,有种近乎按耐不住地激动和渴望。
杜姑娘,不知还有没有在经营她的杂货铺,如果还在,她那个身患不治之症的借口怕是维持不住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寻到其他的借口来躲避踏破门槛的媒婆?
随着知道的越多,他越觉得这位杜姑娘来历神秘,看似邻家少女,可不经意间送他吃的红枣,居然是天聪灵枣,让他悟读灵心得以小成的珍奇灵药。这种灵药对如今的刘恒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对于寻常百姓,根本就是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的宝物,却被杜姑娘轻易送给了他,由此可见杜姑娘的来历有多不简单。
至今他依旧不明白杜姑娘隐姓埋名来到留安县这种偏远小城的原因,越想越觉得疑窦重生。
还有朱大锥,他唯一的至交,甚至把《弓体术》也独独只传给过他一人,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对,还有伍先生,还有半山学堂,甚或平素不亲近的同窗们,甚或秦长武那个武艺班子,甚或赵景,竟都让他有种迫切想要见到的渴望。
以刘恒如今的经历和见识,当年觉得深恶痛绝的事,都成了值得怀念的童年旧事,并不像原来那么耿耿于怀了。
“上次忙于躲避追杀,到了北阳河也没能踏入大夏境内半步,为此遗憾了很久。这次横竖时间充裕,不如就顺道去看看,哪怕看一眼就走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他催促青蛟马,走得更急了。
正往乾州留安县日夜兼程的赶路,途经一个小城夜宿,却突兀得到了两个消息,让刘恒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这两个消息,都是从白十四赠予的那枚千里铃中传过来的。
第一个消息就是,白十四那边总算有了何伯的新消息,传闻何伯终于露面,正被附近世家与朝廷派来的强者追捕围剿,将要落入险境。
“果然是湖州!”
刘恒眉宇中闪过厉色,却没料到那神神叨叨的碧夫人竟然真能算得这么准,时间地点都快要对上了,这本事足以让刘恒都心生惊悸,“真不知她是什么来历,简直料事如神,这样的人物……”
至于另一个消息,比这个消息更让人惊悚,实在太出人意料,更将要轰动天下,可刘恒暂时顾不上了,甚至直接放弃了回留安县看一眼的念头。
星夜兼程,只为何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