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换上这套曲家护卫的衣服,刘恒穿来有些紧身,坐在马背上奔驰着出城,还是忍不住扯了扯。
“小兄弟,哪儿人啊?”
跑在刘恒旁边是个大胡子,似是耐不住寂寞,朝刘恒搭讪起来,“我啊,叫黄章,算是湖州猎虎山的散修,前些日子散了伙,幸好又找到了这活计混口饭吃,你呢?”
刘恒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才发觉这人举止言语果然带着很重的江湖气。所谓的江湖气,其实说明白点就是匪气,可见这人怕是上山当过贼寇的。
好在这人还算坦荡,甚至自己把曾上山当过“散修”的事情自然而然说了出来,总算不叫人太过反感。不过别看这人很是豪爽,但匪就是匪,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事情他估计没有少做过,双手早就沾满血渍。
这样的人,刘恒近些年杀了不知多少,此刻依旧不会多么客气,冷淡道:“在下刘恒,乾州人,来这里讨个营生。”
可黄章似乎不在意他的冷淡,闻言诧异道:“乾州人,离我们湖州可够远的,没想到刘小兄弟看着年纪不大,原来还是个老江湖了。”
“黄老兄谬赞了。”
“看你样子,倒有些像宗门出身的,怎么也混到这幅田地了?”黄章眯了眯眼,突兀发问。
刘恒心头凛然,才发觉这人来搭讪不像他想的那么单纯,居然一上来就盘问自己的跟脚,“难道是三大家安插进来的探子?”
想来也对,以三大家的谨慎,岂能真就招纳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物,还敢放心使唤?
这些人之中,前来盘查众人身份来历的三大家探子,估计不只是黄章一人。刘恒心里有了猜测,更加留意周围的动静,就发觉除却黄章和他这里,马队之中还有好几处,也在发生着相似的事情。
有几人看似在和身边人搭讪,实则或明或暗的在套话。
“黄老兄眼睛真够毒的,我少年时的确入过宗门,早些年就叛出来了,混迹江湖很有些年头了,没想到黄老兄竟然还能一眼看出来。”心念急转,刘恒双目闪过厉光,霍然盯住黄章。
黄章嘿嘿笑道:“那是,咱们落草的,没点眼力劲的也活不到现在。什么人是什么来路,是朝廷鹰犬还是宗门弟子,或是世家子弟,一看就明白了,藏都藏不住。”
“我给你说,早些年还有个朝廷探子想要混到我们猎虎山,没几个月就被玩死了,可怜到死都不知道他打一进山,兄弟们就全都知道他是干啥来的了。”
刘恒盯住了他,“怎么说,莫非黄老兄怀疑我来路不正?”
眼见刘恒凶煞气息骤增,黄章也骤然心悸,赶忙讪笑着道:“刘小兄弟这是干啥,不过赶路闲的没事,相互认识认识罢了,何必这么紧张,都放松点放松点。再说咱们这出身,哪里有什么正来路,可不都是做些舔刀子营生的么?”
实在是刘恒这骤然显露的凶杀气息太过骇人,在黄章这双毒眼看来,宗门弟子绝不会有如此杀气,倒更像亡命之徒!
比他们这些落草为寇的,刘恒这种人更加危险,饶是黄章也是一阵心惊肉跳,试探着道:“刘小兄弟叛出宗门后,手下人命怕是不少吧?”
他还真没看错,刘恒这些年出门几次,不拘是妖是匪,沿路都得至少杀个上百。所以刘恒顺着他的意思冷哼了一声,“百多人总是有的,谁记得清这个?”
黄章脸色有些泛白,不敢再继续盘问了,这再盘问下去,到底是谁吓唬谁?
他虽说为寇,这些年也没少杀人,但自问也没有刘恒这种凶气,把杀人说得和吃饭喝水一样轻描淡写,不是亡命之徒又是什么?
这种人物,可比他当匪寇要可怕得多!
不过,不必再盘问了,如此来路,已是“正”得不能再“正”了。想到这里,黄章赶忙转了话题,“刘小兄弟怕是不知道,说来也巧,咱们如今要去缉拿的也是一位叛逃宗门的人物,此人可比刘小兄弟还要不简单。”
“哦?”
听到黄章要说起何伯来了,刘恒故作惊异,“真是巧了,这人怎么个不简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