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恒冷静下来一想,忽然就发现了很多以前忽略了的疑点,倏然惊悚。
比方家史最开始说,刘家这一脉当年贵至亲王,却因罪牵连整族。他祖上得犯下何等大逆不道之罪,才能让堂堂一世亲王因此牵连整族,发配边疆,贬姓为枭?
如此重罪,除了谋逆还会是什么?
比方祠堂之中,历任顾北侯的排位画像都在里面,偏偏从他爷爷到他父亲,都不曾罗列其中!
他越想越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唯有如何伯所说这样,一切疑惑才得以解释清楚。
刘家,一个比他预想更强盛也更非同寻常的刘家!
恐怕这顾北侯的爵位,也仅仅是刘家历代所获爵位的其中之一。而他刘恒,因为种种缘故被抛出来继任顾北侯这爵位,来代表明面上的刘家吸引强敌的注意,这就是所谓的弃子!
“原来,原来如此。”刘恒喃喃,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滋味。
他以为重于泰山的顾北侯这个爵位,所代表的其实只是刘家漫长家史之中的一小段旧事,一个证明刘家还存在的爵位,如此而已。
“那,那……”他语气颤颤,欲言又止。
“少爷的娘亲已经故去。”何伯叹息,神色黯然,随后神情又变得微妙,“但少爷的父亲,还活着。而且听闻老家主,也就是少爷的亲爷爷逝去之后,他正是刘家当今的家主。”
刘恒沉默,忽然苦涩地笑道:“家主么?”
好一个家主,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的父亲究竟什么样子,又是个怎样的人。可是单说自己,这人在他不谙世事时就把他定为弃子,任由他来承受种种凶险与谋算,却是十多年从来不管不问,只当没有这么个儿子一样,这般冷漠无情,可想而知他得知后有多么心寒。
“说起少爷的出身,虽说是家主一脉,但少爷娘亲当时为妾,所以少爷乃是庶出。”何伯犹豫着,最后还是狠心道出了实情,“在少爷之上,还有一位大少爷,乃是嫡出,又被查出有极其非凡的灵体天骄潜质,是以少爷才会被……”
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后面的事不必多说,刘恒想来也该听得懂了。
他担忧望向刘恒,却没想到刘恒的表现异常平静,听后沉默片刻,又问道:“这么说,我还有个哥哥?”
“是啊,刘家把所有希望都倾注在这大少爷的身上,只望他能……成龙。”何伯神情很是怪异,“说起来,我三年前一路东去,沿途却也听闻今世太子之位已定,乃是开平大帝膝下亲子,第四子镇亲王。至于你那位哥哥,我偏偏由始至终都没听说他参与过太子之争,不知是否又出了什么蹊跷。”
“这个我知道。”刘恒脸上浮现几分嘲弄神色,也不知是在嘲弄谁,“何伯隐于门叠岭,所以没有听闻,当今太子,两个月前被刺身亡。”
“什么!”
这次换做何伯大惊失色了,实在是这消息太过骇人听闻。
想到白十四,想到自己这位天赋奇才的哥哥,刘恒眯了眯眼,又是摇头冷笑,“或许很多人,都在暗中苦等着这事情的发生,甚至很多年前已经在谋划此事,所以在那些人心里,当今太子之死早就是命中注定的结果。要是我没有猜错,或许不久之后,很多人就会浮出水面了。”
何伯闻言错愕,好几次动了动嘴,终是化成一声长叹,“这皇位之争,真真是……”
“算了,反正咱们是弃子,这些事情还轮不到咱们来操心。”刘恒露出笑来,“经历了这三年苦难,无论咱们曾经欠刘家什么,想必也足够还清的了,恩恩怨怨,到此一笔勾销。从今往后,刘家是刘家,咱们是咱们,这些个恩怨纠葛、家国大事就和咱们再无关系了,正好落得清闲。”
何伯怔怔望向刘恒,但见他笑得很是轻松,也渐渐显出释然笑容,“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少爷长大了,将来自当少爷来做主,老仆我听命就是。”
两人相视,忽然大笑开来,竟是说不出的舒泰畅快。
“好,那我就当仁不让了!”刘恒豪气顿生,思忖后眸光闪动,“何伯,世间风传太子是遭受北胡奸细刺杀而亡,无论真假,想来北胡和大夏难免要有一场大战。我想等咱们休整一段时间,就去边境参战,如何?”
何伯一惊,“少爷想做什么?”
刘恒眯起双眼,“我想夺一个爵位回来,还给他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