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猖狂闹事,还和他啰嗦什么,直接打杀!”
“不杀不足以平众怒!”
“这厮分明就是来惹事的!”
“以刀毁辱满楼诗文,也在毁辱我等,其罪当诛!”
胖子掌柜眉宇跳动了好几下,却还得先行朝四方连连作揖,“承蒙诸位抬爱,鄙楼感激不尽,只是今日之事,真乃开天辟地头一遭!自我辞鹤楼建成至今数千年,无人不敬仰圣人先志,无人不敬仰满楼诗文,此为文坛佳话,天下皆知。谁想数千年佳话,今日却毁在如斯小儿手中!”
他激动起来,愤恨盯向刘恒,“若是单单因此打杀了他,痛快是痛快了,难免毁了鄙楼数千年的待客之道。是以他能欺辱斯文,鄙楼却不能坏了规矩,诸位且容我先问个清楚,叫这事中是非曲直大白于天下,也叫天下人知道鄙楼绝非平白无故以杀待客!”
听他这话,四周看客都是肃然起敬。
“掌柜于盛怒下还能谨记规矩,不愿以恶止恶,方叫我等知道辞鹤楼清誉何以延续数千年不衰!”
“不愧是名誉天下的辞鹤楼。”
“是我等鲁莽了。”
“掌柜放心,今日之事我等都看在眼里,日后必为贵楼做证,绝不会让辞鹤楼因此担上杀客恶名!”
掌柜又是四方作揖,连连感谢,随即和所有人一起冷冷望向刘恒,“为何做下这等恶事,还请客官给鄙楼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刘恒反观众人,忽而哑然失笑,“之前逼我留诗的是你们,如今我依言留诗,说我做了恶事的也是你们,合着正的反的对的错的都是你们来说?”
“胡说!”
“你那叫留诗吗!”
“这叫什么诗?”
“别人用笔你却用刀,还敢说不是故意滋事?”
刘恒这话一说出来,立时又成了众矢之的,无数愤怒的看客齐齐喝骂,却也有人望向刘恒留在楼墙上那两句诗,随后嗤之以鼻。
“大伙看看,他这能叫诗吗?”
“谁见过只有两句的诗,还什么鱼破网归河,刀开生死路……”
话音未落,四周宝光倏然剧变,让所有人瞪大了眼,齐齐忘了说话,惊愕当场。
在这突兀由吵闹转到极度寂静的诡异时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杀伐气息从刘恒刀刻的半首诗中迅速弥漫开来,好似势如破竹!
先是三楼上下的万千诗文,在这蛮横的杀伐气息面前齐齐颤抖,宝光摇曳,好似漫天星辰将要坠落一般!
然后,十层,二十层,三十层!
以至于转瞬之后,除了九十层以上的数十首绝世名诗外,余下整座高楼的浩瀚诗海好似突然都被惊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细细望去,还能发现万千诗文的字迹上,有刀痕在急速增多,好似遭受了刀劈狠砍,将要支离破碎一样。它们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劫难,都在杀伐气息的轰击下瑟瑟发抖,处在崩碎与毁灭的边缘。
一时间,独有刘恒这半首诗静静留在原处,恣意散发着闻者色变的杀伐气息,令整个诗海骤逢大难,危在旦夕。
这巨大变故让整座跃疆城的人呆在原地,都是仰望这恐怖异象,心中忽而慌恐到了极点。
好似天崩地裂!
当一楼二楼三楼无数诗文纷纷崩碎,彻底消失,情势已经更加危急,却也惊动了接近楼顶那数十首绝世名诗。
传闻这数十首诗,都是曾经留名青史的圣贤早年所作,随着岁月的熏陶和沉淀,越来越显现出超凡脱俗的气势,几近成灵。
除却是苟圣人羽化遗址外,辞鹤楼越来越响的盛名也是亏得这二三十首名诗撑起来的。
这数十首诗,有些可谓流芳百世,有些家喻户晓,有些则是孩童都已耳熟能详,它们在文坛的地位,也恰恰体现在辞鹤楼诗海之上。
它们高高在上,散发着最夺目的光华,各有神异。只要开启大阵,下方一层楼的诗文宝光全加起来也不如它们里面一个字来得耀眼,更衬托出它们好似诗中帝王般的高贵地位。
平日里,它们只是安静地身居高处,然而遇到此时惊变时,突然就好似全活过来了一样。
它们如同受到了挑衅,也绽放出各自神华,迅速朝楼下压盖过来。这二三十种各有奥妙的神华如数十条神龙过境,横扫刘恒半首诗恣意扩散开来的杀伐之气,然后不约而同地把这股杀伐之气给逼迫回去。
这杀伐之气被各色神华生生压回本体,总算化解了满楼诗文将要崩碎的危难。
当一切重归寂静,楼顶那些名诗收回大多数神华,仅仅各自留下了一丝,相互缠绕回转,渐渐汇聚成一股玄异彩光,把这杀伐之气死死锁在其中。
人们齐齐望去,刘恒所留这半首诗散发的杀伐气息已经被这圈玄异彩光包围,困在了诗句周围方寸之间,此时还在左冲右突,却再难破开玄异彩光的封锁出来肆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