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酥这车装饰华贵,内里却不算多大,中间再放上香炉与几案,更显得有些小。或许早就想到这事,胡玉酥事先叫人在两侧加了横椅,又邀请何芙依和她同坐主座,刘恒和燕归言自然只能分别坐到两边横椅上,撞了个对脸,坐下就是互瞪无语。
见两人模样,何芙依和胡玉酥都是掩嘴吃笑,让两人朝她们无奈望来,胡玉酥才赶紧唤人启程,一边说道:“如今合庆城里到处是人,想要寻个宽敞的地方都不行,商会倒是为小女子准备了一个小院,诸位不嫌弃的话,就都来同住吧。”
何芙依和她窃窃私语几句,就替刘恒也答应下来,“我和玉酥妹妹投缘,住一起自然挺好,刘恒就不用管他了,身为他师姐,我说话他不敢不答应,倒是归言……”
三人都看向燕归言,燕归言一脸错愕,“都看我作甚?不是都要去宗童城吗,难道还要先分开不成?”
提起这事,四人突然都不说话了,一时各有心思。
虽然都心知肚明,但一直没有说破过,如今距离终点宗童城越来越近,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为什么要去宗童城,不言而喻,而且到了这里,大家都清楚,对方的目的如出一辙。
想方设法,长途跋涉而来,不是为了灵原秘境还能为什么?
可是,要进入秘境需要有密令吧,否则到了宗童城也没办法进入秘境,去到也没用。然而一路行来,人人都没提过密令的事情,没人担心,也没人提起该怎么去寻找密令,这意味着什么?
如此笃定,只说明一个问题,四人似乎都有进入秘境的方法。
要么肯定有名额,要么……身上直接带着密令?
名额和密令,毕竟不同。
一个名额,意味着自己能进入秘境,可是一枚密令,意义就大了去了。这意味着权力,意味着除却自己能进入秘境以外,还能拿出九个名额来做交易,甚或招揽强大的手下。
甚或像是船上的人,可以凭这九个名额,恣意玩弄那些如同岸边饥民的俊杰们,对他们予取予求。
拥有名额的人,难道不想再拥有一枚密令?
哪怕拥有密令的人,会介意再多一个名额吗?
那么,谁拥有密令谁拥有名额,又有什么差别?
暂时来说,四人关系融洽,却都不是知根知底的同伴,涉及这么紧要的事情,却很难开诚布公的摊开来说。可是不摊开来说清楚,他们就注定隔了一层,无法彻底相信对方,甚至因此生出戒备和猜忌。
谁想要动手?
谁有歹意?
根本说不清摸不透,或者哪怕真摊开说了,你又真能确保对方说的是真话吗?你真敢去相信对方吗?
谁又能挑起话头?
忽然间,刘恒再度想起师父临别前的郑重交代,“你要提防所有人,谁都不能相信”。他真正体会到了这话的含义,心里发涩,直到瞥见和胡玉酥谈笑的五师姐何芙依,心里才找到一丝安定。
车轮滚滚,来到城门下,胡玉酥早就得到洞玄商会为她备好的通关文牒,守门官兵察验以后,很快放行。
“卖城图咯!”
“最详尽的城图!只要十枚大钱了!”
“还剩最后十二份,想买的赶早!”
才进入城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就传来一声声吆喝,不少人高举着手,尽力挥舞手中皮卷、竹纸或玉帛,嘶声力竭地招揽生意。
“哪里都不乏聪明人,连这上面都找到钱路了。”
四人都是心灵通透之辈,眼珠一转就能明白其中关窍,燕归言不由嘲弄道。
城图,什么城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