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慈芳郑重点头,“虽然那替身与他十分相像,可是行为举止,脾性喜好,都有莫大差异,这一点瞒不过学生的眼睛。正是因为只是一个替身,还好似涉世未深,那几年学生才有机会伸手到军伍里,近乎掌握了整个十日城的大权。可是太子之争开启前夕,这金卫尉突然宴客,风格大变,显露出比早年传闻更甚的强势,学生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这么说,应该就没错了。”王时景轻叹,“能从天下英杰共聚的灵原秘境活着归来,足以证明他有多么非凡,这够他骄傲的资本了。”
王时景言罢顿了顿,突兀问道:“相比他那位大哥,如何?”
曲慈芳谨慎思忖,才道:“相比如今格局,已能分出高下了。”
如今刘恒,站在太子之争的风口浪尖之上,是其中真正弄潮的人物,权势赫赫,能与其并肩者不过寥寥。
反观他那位早就扬名天下的天骄大哥,刘家下了重注的嫡长子刘永,虽说太子之争开启不久,也曾掀起过一些风浪,引人瞩目,可是开局选址占了丰州又占德州,和一举席卷丰州的十四皇子裕亲王、名正言顺的楚亲王、联手抗楚的礼亲王、景亲王都撞个正着。
想来他一开始用意是极好的,准备两边用力,能把丰州、德州都吞入囊中。要说若不是碰上正魔大战,他笼络那一批入过秘境的天才还在,未尝没有胜算,足以和四王称量称量手腕。偏偏时运不济,正魔大战一起,众多天才被迫离去,让他骤然失去众多臂助,麾下也乱了方寸,终是失了大局。
在四王倾轧之下,他且战且退,丢了近小半兵马,仅留十万兵力被逼退出旧三州,去了西州卧薪尝胆。听闻最近,他渐渐收拢西州,倒也重聚了七十万大军,总算再度有了些气候,在伐楚大战时,一直蠢蠢欲动。
照说能在遭逢大挫后重振旗鼓,刘永这浏王世子的表现也足够令人称道了,可这得看跟谁比。
反观刘恒,开局是才堪堪一万兵马,和刘永那二十万大军相差二十倍。短短四个月过去,占尽优势的刘永退守西州,兵马七十万,而开始都以为旦夕可灭的刘恒,不仅在旧三州站住了脚跟,更是越战越勇,如今地盘已经不局限于岳州,兵马更是直逼三百万大关,已成了太子之争屈指可数的一方霸主。
两相一比较,高下不言而喻。
“那浏王世子,可是秘境封侯的天骄啊。”王时景心念纷呈,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
曲慈芳能领会他的言下之意,摇头道:“学生也曾想过这事情,可是转念一想,这秘境封侯的天骄,依旧没斗过楚亲王、裕亲王、礼亲王和景亲王,足见这封侯无非尔尔,倒并非这金将军在秘境中闯出了多大名头,二者实难一概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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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王倾轧之下,他且战且退,丢了近小半兵马,仅留十万兵力被逼退出旧三州,去了西州卧薪尝胆。听闻最近,他渐渐收拢西州,倒也重聚了七十万大军,总算再度有了些气候,在伐楚大战时,一直蠢蠢欲动。
照说能在遭逢大挫后重振旗鼓,刘永这浏王世子的表现也足够令人称道了,可这得看跟谁比。
反观刘恒,开局是才堪堪一万兵马,和刘永那二十万大军相差二十倍。短短四个月过去,占尽优势的刘永退守西州,兵马七十万,而开始都以为旦夕可灭的刘恒,不仅在旧三州站住了脚跟,更是越战越勇,如今地盘已经不局限于岳州,兵马更是直逼三百万大关,已成了太子之争屈指可数的一方霸主。
两相一比较,高下不言而喻。
“那浏王世子,可是秘境封侯的天骄啊。”王时景心念纷呈,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
曲慈芳能领会他的言下之意,摇头道:“学生也曾想过这事情,可是转念一想,这秘境封侯的天骄,依旧没斗过楚亲王、裕亲王、礼亲王和景亲王,足见这封侯无非尔尔,倒并非这金将军在秘境中闯出了多大名头,二者实难一概而论。”
骤然出现的一道圣旨,让联军攻势稍缓一瞬,等到四王回应传来,联军再无顾忌,又展现出了让楚军绝望的巨浪攻势。
没人质疑圣旨是真是伪,但同样的,这圣旨里并没有提及有关此战的话,也就意味着圣旨本身,并不具备阻拦大战的效果。
所以这一战,势在必行。
本该坐镇城中迎接艰巨决战的楚亲王,不见他出面鼓舞士气,倒是听说了遵旨前往景京的消息。听说楚亲王昨夜听宣,连夜便匆匆收拾好行囊,配上日行数万里的神骏彻夜赶路,估摸时间,如今应该已经离开旧三州的疆域,踏入景州了。
主帅离场,主上“奉旨”而去,楚王城内可谓群龙无首,加上大军压城,已经落入内忧外困的境地。这等境地下,人人心生悲凉,没人还有心思守住这座城池,只象征性的抵挡了片刻,随后投降者如云。
许多人原以为必是一场恶战,谁想就这么顺水推舟般,一战而下。
“想必最后一战,已经开始了吧?”
景京毗邻皇城城墙的兴义坊,是朝廷安置重臣的地方,这里小巷幽深处,一座不起眼的庭院,门可罗雀。庭院的水榭中,独坐了两人,一人两鬓生白,突然说出了一句和遥遥数万里外刘恒十分相似的话。
在他对面,隔着石桌,是一个身穿薄衫的中年人,正在朝老者恭谨奉茶,姿态雅而不孤,有板有眼。
若是有十日城的将官们在这里,就能认出奉茶的中年,就是不久前被调回京都的原十日城知县,曲慈芳。
身在这个地方,又能得到傲如曲慈芳如此发自肺腑的敬重,眼前老者的身份近乎不言而喻,这应该就是曲慈芳的师父,大夏鼎鼎大名的右相王时景了。
听到王时景的话,曲慈芳略微思忖,道:“若是没有意外,此刻楚王城怕是已经易手,该轮到五王相争了。”
“哪来的五王?”
王时景蹙眉,反问一句,随即淡淡道:“你要记着,一日未得授封,便是再权势滔天,依旧不可称王。”
曲慈芳倒茶的姿态顿了顿,依旧为王时景倒完茶,才躬身道:“学生受教。”
王时景端起茶杯,轻轻吹拂一阵,入口略品,就道:“茶之一道,譬如人世。这茶本身是何品质,水温差了,温茶时辰稍晚或稍早,便会一人一个味道,常言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恰是这个道理。”
曲慈芳凝神听着他的话,随后细细品味,清风拂面,乱了几分青丝。
“痴儿,不要想误了。我之所以没有阻拦你回来,不是因为那金卫尉失了大名,而是因为你的身份。”王时景边饮茶边随意道:“你是我最看重的弟子,这名头早就传遍朝野,而你在外的举动,无论是否与我有关,总会叫人联想到是否是我的用意。”
“作为朝廷右相,位高而忐,牵扯到立储大事,我自然不能轻易表态,所以你的处置十分恰当。”
曲慈芳眉宇没有舒展,突然问道:“学生如今很是不解,当年先生为何偏让学生去了这十日城?”
“你以为我对今日之局早有预料吗?”王时景闻言失笑,“便是先贤,也仅仅能窥得一线天机,更妄论我等凡俗?”
身为大夏右相,王时景常年分润海量官气,还因为常年伴君身侧,浸染了丝丝皇气,修为早就遁入霸主境,是凡俗眼中神仙一般的人物。可是此刻他说了先贤,对比先贤,霸主依旧只能算凡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