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球儿鹿大胆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带着他那身颤颤巍巍的肥肉，片刻便消失在夜色里。

看着消失在眼前，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肉球儿鹿大胆，许小仙突然想起了儿时老道人李大牛说的话。

做下人也是有学问的，

也分三六九等，成功的下人也分三等，小成、中成、与大成。

小成者，卑躬屈膝，畏首畏尾。人见人怜。虽然有了些底气，却走不出一个奴字枷锁。

中成者，一味的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看人下菜碟，河水煮河鱼，人生利益百字真言就轻避重。只可惜，再怎么将手中权利与心中欲望平衡在炉火纯青的高度，终究留给人戒备之心，再亲近也接触不到交心的高度。

还是奴才。

大成者却不同，该问的便问，不该问的便不问，该懂的便懂，不该懂的便不懂。十分聪明用三分，六分换忠诚，一分换善心。

十分，缺一不可。

许小仙觉得，做下人做到肉球儿鹿大胆这种层次，再怎么算都是大成了。

……

夜幕如水。

夜，总是留给富人的享受。

夜，总是将黑暗与寒冷留给了穷人。

清风巷华灯璀璨，空气里弥漫着酒肉香味，和那糜烂的铜臭味。

清风巷的夜市也显得格外五彩斑斓。

各种叫卖声、吆喝声、嬉笑声交错，气氛浓墨，沸如煮水。

如果谁能静下心来冷眼旁观夜的容颜。

那么，他会发现泾渭分明的两个极端。

景衣玉带的富人，挑灯安享夜的富足与神秘。

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摸爬滚打的穷人，在黑暗里挣扎着，再挣扎着。

抱朴山年轻修士游走在夜市里，花了三钱碎银子，买了一盏卖相不错的花灯。卖花灯的小姑娘欢天喜地送给他一串糖葫芦，和一个开心到让人心酸的干净笑脸。

夜，已不再那么黑了。

年轻修士的心情也豁然开朗，提着花灯，咬着一枚酸掉牙的山楂糖葫芦，打听了一下昔日儒家大豪王道子飞升前留字的石碑所在后，如同一尾游鱼，钻入人群里，瞬间消失在小姑娘的眼前。

一块巨大的青石碑就矗立在清风巷的西北角，十二个正楷大字雕刻在石碑上。

‘未能抛得人间去，一半勾留是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