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些光亮。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似暮色微凉般萧索。
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儿在轻轻摇。
许小仙不适的动了动腿脚,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也能感觉出那刻骨铭心的诡异。
他猛然惊觉,这是一张人骨床!
许小仙用嘴吹开轻纱,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大小不一的骷髅头,它们串成一串,做成了油灯。
一个女鬼正在逐个将这些人骨灯点亮。
油灯泛着绿光,不时飘来一阵骨头烧焦的气味,诡异阴森。
人骨油灯下,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造型,只可惜都是人身上的某块骨头雕刻而成。
许小仙的云龙枪就孤零零的依靠在窗边,毫不起眼。
他无端咧嘴一笑。
窗外,却是另外一片风景。
天壤云泥之别!
两个极端!
炼狱与天堂的区别。
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美得一塌糊涂,就像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一座硕大的赤红莲花就漂浮在上空。
绿裙女鬼就盘膝坐在赤红莲花印在地面上的阴影里。
她单手持着琵琶。
三指划过琴弦。
她低唱:
“品一花香,折一段愁,画在我的脸,让世人瞧见。
碎一纸药草,拈一丝伤悲,藏在心里。
曾经你我共剪西窗烛在江南水乡的茅屋边。
曾经你我相依在树木葱茏的菩提下;曾经我研磨你执笔在月夜皎洁的星空下
多少个曾经啊,我的低诉,你的轻语,无时无刻,萦绕在花开的日子里,那些日子里,有我们最懵懂的画面。
有我们最懵懂的画面……”
只可惜她声音嘶哑、尖锐,有种刺在心窝的穿透力,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女鬼在弹琵琶,诉柔肠。
怕也是说与鬼听吧!
许小仙听得心惊肉跳。
突然,一直在点油灯的女鬼,飘到床前,单手将许小仙提起,粗暴的扔出窗外。
正好扔在绿裙女鬼的身边。
绿裙女鬼看着许小仙痴痴笑道:“外地人,姐姐唱的好听吗?”
依旧被五花大绑的许小仙笑道:“姐姐是个鬼,唱出来的,自然是鬼哭狼嚎了。
好不好听,难道还要小道说?”
受制于人的小道士突然话锋一转,畏畏缩缩的模样扶摇直上,这是有所依仗?
绿裙女鬼,歪着脖子,想了想。
随后单手掐诀,捆绑在许小仙身上的那根打结麻绳瞬间缩小,将抱朴山年轻修士勒得咬牙切齿。
“外地人,姐姐想打死你好不好?”
绿裙女鬼哈哈大笑,抓起那支琵琶摔成粉碎,单手掐住抱朴山年轻修士的脖子,就想掌搁他,却发现自己双手都软绵绵的,丝毫使不上力气。
在她惊愕的表情中,抱朴山年轻修士挣脱了那根极长的打结麻绳,一直孤零零搁置在窗边的云龙枪,不知道何时到了他手上,单手持云龙枪,正笑容玩味的看着她。
“姐姐没打死小道,小道可没想过要打死姐姐。”
云龙枪的枪尖就顶在她的脖子处。
绿裙女鬼依旧没能从惊愕中走出来:“你…你怎么做到的?”
许小仙晃了晃手中的打结麻绳,撇了撇嘴,轻声道:“姐姐想一想嘛!
小道我,有个自称是上古大帝炎帝女儿的友人。
一根炎帝栓马的百结麻绳,怎能困得住小道?
姐姐见过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吗?”
“小…小道士,你…你所言当真?”绿袍女鬼,喉头哽咽,一把抓住云龙枪的枪头,眼神悲伤。
许小仙抽回云龙枪,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