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济民饶有兴致,想听听这个老汉会怎么说。没看那些个村民见了官差都吓得避开了好远,唯独这位,壮着胆子走过来。
三爷很是谦卑地一笑:“却是沈家那小子,从前些日子就盛传,要不见外客一心居丧。这不,我们这些人都想着去看看他老娘,但一想到这个事情,也就没脸进门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江济民有些不相信。那日他见沈耘的谈吐,也不是这样迂腐的人啊。凡事当有变通才行,又怎能一概而论。
江济民想要朝院子里喊一嗓子。
可是话还没喊出口,便看到了门内立着的那块木板。
“老先生,这个,可是沈耘亲手写的?”江济民指了指木牌,略带客气地朝三爷问道。
能得一个读书人这么客气地问话,还被叫做老先生,三爷有生之年还是头一回遇到。心里兴奋之余,连连点头:“村子里传开了这件事情后,不久沈家小子就立上了这块牌子。”
说着说着,不由得感慨:“我是看不懂写的啥。不过有认字的,说这就是那什么,树想不动,但架不住风吹;儿郎要养老,老汉却没等的及就入土了。反正就这么个意思,也不知道对不对。”
江济民还是头一回听人这样解释这句话。
不过,如果直译开来,还真如三爷所说一般。强忍着笑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老先生倒是也没说错。不过嘛,依我看来,只怕沈耘倒是有另外一重意思。”
“哦?读书人的调调真多,还不如直接说开了,居然一句话能当两句来使。”三爷恍然大悟,说出来的话却越发让江济民哭笑不得。
“老先生,依我看啊,沈耘要杜绝外客,这压根就是旁人胡编的。他写这幅字,就是要让有心人明白,那话不是他说的。”
“真的?”三爷有些不信。
“真的。”
“那他为啥不跟我们说,这么简单的事情,直说不就行了?”三爷有些搞不明白沈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江济民摇摇头:“就算是说了,你们会信么。到时候反而以为他出尔反尔,满口谎话呢。”
这也正是沈耘的顾虑所在。就这样直接地解释,难免会被有些有心人说三道四。还不如委婉一些,让懂自己的人理解就行了。
江济民正要进去。
可是脑子里一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好。
沈耘在居丧期间,自己还专程要来找人家写幅字。这个委实有些无礼。可看到木板上那张纸,又觉得刘清明所言非虚,沈耘的字绝对是大手笔。
这进去也不是,离开又有些舍不得。
委实有些为难。
一边三爷看着苦思的江济民,心里也暗自盘算着,是不是这个文人在诓自己。
一时间,沈耘家门口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蓦地,江济民一拍自己的脑袋。
“哈哈,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亏我还自诩秦州第一幕僚。”江济民咧嘴笑着,指使身后两个差役:“你们两个,去找些净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