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有云游至此对姜陌离见之倾心的墨客,恋恋不舍在那朱雀城上泼墨留诗一首:“边关有明月,窈窕神女颜。待倾长发及腰,十里红妆不负相思。”
打完架,雨也渐渐小了下来,只听见姜小蛮却还赖在那地上小声嘟囔:“我还没说完……没人娶你,我娶你好了……”
少年的声音很小,小到连一旁还在生气的姜陌离都没有听到。
……
“这便是那莽荒草原岚家这一代的公主?”
“回禀少主人,是的…那与姜家少年嬉闹的便是昔日莽荒草原雄主岚氏一族如今尚在世间的唯一血脉。”
离姜小蛮与姜陌离二人不远,隔着湖一座民居屋檐上站着两道身影,先前问话的是一个年岁看起来不大的少年。
这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生的却是极为俊秀,半长的头发随意扎着披散在脑后,一双眼睛黑亮无比,只是这会儿盯在不远处姜陌离身上,却泛着一种冷而邪魅的味道。
就好像那世间毒性最强的黑水玄蛇盯住了守候已久的猎物一般。
那后来答话的是一个面白无须,身子极长声音有些阴郁的中年男子。
二人似是主仆,那有些阴郁的中年男子站在少年身后,答话时身子微微向前倾着。
在中年男子手上提着一盏灯笼,眼下虽是白天灯笼中的烛火却亮着泛着淡黄的光,在那灯笼上有用篆体写着一个大大的“赢”字。
“岚家的女子当真是当得美艳无双四个字,赵魂使你说这个陌离儿若是放在我大秦的当世美人榜里能与离南苏争那榜魁不?”
少年一双眼睛微微眯着,隔着湖对姜陌离上下打量,偏过头向身后中年男子问道。
“若单论容貌,南离苏能与之比肩,但要说身世南离苏虽出自我大秦第五代武君府身份地位显赫,却远不及这岚家的女子一二。”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顺着少年的目光向前望去,说道。
“是啊,这世上除了那有限的几个大族,哪一家敢说自身比岚家血脉高贵?”少年盯着亭中这会儿让姜陌离帮自己拍去身上尘土的姜小蛮轻声笑道,声音渐渐变冷:“不然也不值当让玄祖耗费三百年的岁月来布局,却未曾想到头来却让姜家的人摘了桃…”
“一切皆有因果,大人也说了不可强求。”
中年男子怎会不知此刻自家这个少主人在想什么,沉默半响低声说道。
“我赢家的男儿,什么时候信过因果?”少年冷笑,黑亮无比的眼睛里跳动着光:“今日遇上与我来说便是一场大因果,莫说不知那陌离儿身份,眼下既然知晓更不能放过这场因果。”
“可是出来前大人嘱咐过,这一次只可在北域我大秦领土上游历,如今陪少主人深入夏皇朝边地已属违逆了大人。”
中年男子冲着少年身子微微弓下沉声道。
“赵魂史,您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少年并未理会中年男子的话语,轻声一笑问道:“您可知道现在是在忤逆谁?”
“赵高不敢,赵高只忠于大人,这次回去我自会去向大人请罪,还望少主人切不可做那节外生枝之事。”
中年男子低着头,声音不卑不亢,对身前的少年语气尊敬但并不是太过忌惮。
“我若偏要做那节外生枝的事呢?赵魂史莫非要行那镇魂使的权责,抽了我的魂镇压到您手中阴狱里去?”
少年不去理会中年男子的劝阻,嘴角微微扬起,眼中的那一抹光芒似乎更加寒了。
他出身显赫,且天资不凡。自幼便是深得族中某位老祖宗宠爱,从来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哪里有人这般违逆过他。
尤其在少年看来如今这违逆他之人不过是族中豢养的一条狼犬而已。
哪怕这条狼犬曾经某一个时期里在北域大地权倾一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那,不过都是自己族中有人赏赐下来的,后来想要收回也不过是一道手谕的事。
“少主人言重了,赵高怎敢行那违逆之事。”
中年男子自然知晓这个少主人的心性,头虽然依旧低着声音却沉重了几分:“大人布局向来都会有后手,虽这次以三百载岁月布局让姜家的人误入其中搅了大人的布置,少主人又怎知这不是大人埋下的暗子?”
中年男子本不愿多说,当奴才的总归是要懂得闭口的,能不多说便不多说。
主人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大不了便是一顿责罚,但当奴才的一旦有不该说的从口中说出,那其中责罚多半是要性命相抵。
与南域大夏皇朝的姜氏打过很多次交道的他怎会不知这一族的底细,若真要任由少主人行那口中“因果之事”,能否走的出这朱雀城都尚且两说。
自家大人与他有恩,就算舍了性命护得少主人周全也是应得的。
只是,这一回若真要在这朱雀城中放任少主人而不管,自己就算能舍了性命又能如何,无非是让姜氏一族边军刀下平添了两颗头颅。
“出门前玄祖他老人家和我说过一切行事都要听赵魂使的,方才是我鲁莽了,思虑不周还望赵前辈责罚。”
听到中年人先前那番话语,少年一双黑亮的瞳孔不禁一缩,片刻便是恢复正常转过身冲着中年男子双手抱拳作揖恭声道。
中年男子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却不得不感叹这个少主人能够得大人赏识却不无道理,年岁不大心中城府方才便可窥得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