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脸颊上的酒窝不由深了几分。
在这片地下世界画地为牢久了,就算是她,也难免会觉得压抑。
连她自己都记不清究竟待在这里多少年了。
可真要去数,也是能够数清的。
只要数一数这忘川江畔究竟有多少株桃树,那便是待了多少年。
从第二年开始,直至今日。
每一年,她都会种下一株桃树。
不知觉间,竟然已经有了灼灼芳华的十里桃林。
有很多年了,没有像今天这般轻松愉悦过。
她心情好时,左侧脸颊就会浮现出那抹浅浅酒窝。
酒窝愈深时,则代表心情愈好。
虽不似寻常人那样两侧都生有酒窝。
可哪怕即使只有一侧,却依旧能让这世间万千男子都会醉的。
她就这般慵懒的靠在桃树下,用衣袍轻掩着嘴一口接着一口去饮那壶中忘忧之物。
“你……”
姬小月捂着胸口,一双大眼睛怒视着那慵懒至极如同一只优雅猫咪一般的美妇人。
小姑娘轻咬嘴唇,跺着脚。
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如同藏了一整座湖泊。
似乎刚哭过,又似乎刚要哭。
“我什么?”洛玄姬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就只是这般一个普通至极的动作,却百媚尽生,她抬起春葱一般的玉指,冲着姬小月轻笑道:“小花妖,先别急着哭,现在最该哭的可不是你……”
姜小蛮瞳孔微微一缩,身子不由往姬小月身边挪了挪,挡在小姑娘身前。
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出绝美妇人的眼睛,不由会心一笑,舒服的靠在桃树上,闭上眼睛翘起二郎腿哼起了小曲。
她明明是一个熟透了只等那有缘之人去采摘的尤物。
可偏偏这个时候却让人觉着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惹人疼怜的娇柔少女一般。
这样的反差,哪怕是对男女之事尚在懵懂间的少年,都不由有些痴了。
姜小蛮竟是觉着自己心跳都不由慢了半拍。
极难相信,这世上当真会有这样的绝妙女子。
一颦一笑,一抬手一蹙眉间,都能让人引发浮想联翩。
姬小月委屈极了,可还是听话的瘪着嘴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却不由愣住了,“萧……萧姑娘,这样喝酒会伤身体的……”
那姓萧的姑娘红着眼眶,她端着翠绿酒壶,仰着头。
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肩,那粉色的桃花酿和着泪珠儿滚落口中。
不过十两重的酒壶仿若盛着一条大江一般多的酒液,丝毫不见任何后继无力。
萧颖当初说她娘亲告诉她想哭的时候就抬起头,决不能让自己的眼泪落在地上。
可这般仰起头将眼泪和着酒吞入口中,想来,那滋味也绝对不会好受的。
当时,还有‘姬公子’的肩膀可以靠。
可现在却就只有这般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个原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就站在不远处。
可萧颖却不禁觉着是那样陌生。
眉眼都没变,可这样暖人心的姬公子,怎么偏偏就会是一个女子呢?
姬小月看着萧姑娘,莫名觉着心疼,也不由跟着眼睛发红。
小姑娘冲了过去,垫着脚张开手臂一把将萧颖搂在了怀里。
她夺过萧颖手中酒壶,然后轻声道:“萧姑娘,不管我是男子是女子,可咱们依旧都是同伴啊!我的肩膀依旧可以让你依靠,这辈子都是如此,不会改变的。”
她明明比萧颖还小上几岁,可偏偏这个时候反倒是更像姐姐一般。
萧颖被姬小月搂在怀里,没来由的觉着心安。
哪怕是恢复了女儿身,变得有些陌生。
可只要待在姬小月身旁,她就觉着世间一切都能无所畏惧。
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她呆呆的看着恢复了女儿身的小姑娘,整个人像极了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木头人一般,呆了半晌,她才懦懦道:“可是……可是那不一样,有一天你也会嫁人,我们也会分开……”
姬小月见萧姑娘不哭了,咯咯笑了起来,学着姜小虫摸自己脑袋时候的样子,抬手轻轻摸着萧颖那柔顺头发,乐呵呵道:“傻瓜,就算我以后当真嫁了人,咱们也依旧可以是好姐妹啊!”
说到嫁人,她不由偷偷瞄了一眼这会儿正傻乎乎呆在原地的少年,大眼睛里有神采在飞扬。
萧姑娘后知后觉,揉了揉发红发肿的眼睛,可怜兮兮道:“那我……那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嫁人?”
“这个不行!”小姑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跳三尺高,警惕地看着萧姑娘,认真道:“嫁人是要讲究缘分的,我喜欢的人你不一定喜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