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尸皇尸王,合共不下百人。
可现在细细想来,自己这个打在娘胎里,便是被天机楼那位老友谶语为万年不遇之先天神胎的孙子,出生就少一魂一魄,生而痴傻。
岂不就是玄尸宗盛极而衰的枯败之象?
自己这孙子出生那一日,玄尸宗两位尸帝老祖天道雷劫同时提前。
九十九道天雷自九霄而落,已然近乎无敌于世间的两位老祖无一幸免,皆生死雷劫之中。
再然后,就是玄尸宗诸多先贤或是闭关走火入魔,或是外出身死江湖。
前后不过五年,先后又有两位尸帝老祖历雷劫而陨落道消。
中域昔日堂堂无上大宗,气运已然散去多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说玄尸宗自此堕落一蹶不振,却也不尽然。
毕竟还有一位修为功参造化的尸帝老祖宗坐镇宗门。
如那参天大树一般,余荫依旧昌盛。
可谁料虞皇朝退隐必死关多年,传闻早已逝去的先代摄政王赫然破关而出。
这位姚氏的老王爷,要说与玄尸宗也算颇有渊源。
早年曾化名投身玄尸宗,所图不小。
当初,更是被这位硕果仅存的尸帝老祖收为关门弟子,视如己出。
若非后来外出历练不知所踪,被认为意外身陨。
说不定,那一世玄尸宗之主,未必不可期。
八百多年后,再次现世,没有久别重逢。
有的,只是冷血无情。
玄苍至今不知道,这个自己本该称作师叔祖的人,为何这般狠厉不念旧情。
亲手砍下昔日恩师头颅,更是封魂其中,让其眼睁睁看着玄尸宗覆灭,不得解脱。
那一夜,玄尸一脉,有大火万里半月才熄。
自此,世上再无玄尸宗。
有的,只是如玄苍一般的孤魂野鬼。
人因有羁绊而活,有执念而坚持。
哪怕是如丧家之犬一般苟活。
可只要能够活下去,活到执念消散,羁绊有所托付那一天。
这些年所受的一切非人折磨,那便值得。
玄苍看着那手握传说中那柄古剑的少年,终是有所妥协。
面色不再那么阴沉,眼中杀机也逐渐消失不见。
“姜家小哥儿,此言可是当真?”站起身,玄苍又向后退去两步,端坐于桌前,轻声开口,掷地有声:“你若当真能寻来那姚氏嫡系血脉,这买卖,老夫舍了命也和你做了。”
今日过后,自己必然会身死北凉城。
既然明知会死,哪怕执念难消。
这羁绊,至少得是要有所托付。
于他而言,如今还有什么是比起自己这孙儿更为重要的羁绊。
天机楼那个老友坐化前曾言,玄尸宗注定有此一劫。
他玄苍,对玄尸宗来说,便是那参天树上一株藤。
藤罗绕树生,树倒藤罗死。
只是,玄尸宗遭劫是必然,却非再无一线生机枯木逢春。
所谓树倒根存。
自己这孙儿,便是那玄尸宗之根。
生而圣尊之姿,一日魂魄得全,必然化龙腾九霄。
届时,何愁玄尸宗不重回于九州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