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众人惊呼,不敢置信。
尤其,是那些从前见过白仲之人,无不皆叹。
想来,今夜过后,九州必是不会平静。
北秦小杀神,瞒了世人这么多年,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有风起,本名叫作白谪仙的女子长发随风而舞。
青丝如烟,人如谪仙。
她看着身前不远处那个人,神色恬淡,眼神异常复杂。
似恨,非恨。
若说是爱慕,也不尽然。
总之,世间女子,要么爱极了一个人,要么便是恨极了一个人。
不然,绝难会有这般复杂眼神。
独孤吟没有说话,握剑在手,看向她肩头披着的那件雪白狐裘,眸子间有那么一抹痛楚,一闪即逝。
狐裘之下,有九尾摇曳,斑斑猩红,隐约可见。
“当初,是我和她负你太多。”
许久,终是轻声一叹,嗓音醇厚。
“今日,一定要有这一战么?”独孤吟轻抚手中长剑,似是自语,更似向身前之人倾诉,声音很轻,也很低沉,“五百年前,我割肉剔骨还了你们白家恩情,你亦斩了她前世身。白姑娘,难道五百年时间,也依旧抹不去你心里的那份恨么?”
白谪仙痴痴看着独孤吟,忽然就笑了,嘴角微微扬起,握着春秋剑的那只手指间嵌入肉里三分,声音微微发颤,“是啊,五百年……姜破奴,五百年前,在遇见那青丘狐媚子前,你是怎样的豪情?千金裘换美酒,一剑万里逐月追星,铁枪纵横满身江湖风雪,持着清醒,和着酒意,放肆又快意。”
话音未落,白谪仙便已然出现在独孤吟身前,长剑直指血罗刹咽喉,笑着流泪,“你当初说永生永世不负于我,可之后呢?”
独孤吟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里的那抹痛楚。
抬手,终是又垂落了下去。
“抱歉!”
他就算不承认,万般因果,却全都是因他一人而起。
白谪仙没任何错,当初是自己先去撩拨她,后来又是自己负她。
“抱歉?”白谪仙收回手中长剑,微微向后退去两步,看向独孤吟,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他终归已不是五百年前姜家白衣。
熟悉却因为那双眸子,依旧如五百年前一般让她着迷,不要命的着迷。
白谪仙自嘲地笑了笑:“你终归不是他,也不用说抱歉。五百年前,我为他练剑,为他踏入江湖,亲手将那只青丘妖狐刺杀于剑下。”
说罢,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声音很轻也很冷,“独孤吟,前世今生,你我两不相欠。今日一战,只为十年之约。”
独孤吟,亦或者说是那五百年前姜家白衣,看着身前这个曼妙女子。
月光下,白谪仙面庞之上有雾气渐生,朦朦胧胧。
负手横握杀生剑,他轻轻点了点头,怅然一叹,道:“好!十年之约,望白姑娘切莫手下留情。”
两人交错而过,漫天大星黯淡。
剑出。
剑落。
苍月湖,于一瞬便是如同一面跌落在地的铜镜一般,四分五裂,摔得粉碎。
万千冰凌自湖面冲天而起,卷起滔天巨浪。
岸上的人尚不及有所反应,浩瀚湖面,连同那方青铜古殿,便是不见了踪影。
隐约间,九霄之上似有剑吟,有如龙吟凤鸣。
霞姿月韵,清风霁月。
龙断角,凤折翅。
一柄断剑自天穹落下,有人认出,那正是古剑春秋。
不乏有不出世的老怪物隐于人群,却无一人看清这一战究竟谁胜谁负。
只是自此之后,悠悠百载,北凉血罗刹,北秦小杀神,皆是不再现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