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上摆着胭脂、香粉盒、匣镜、篦子、桃木香梳等各种梳妆用具,件件精巧可爱,此外还有一个三层的金漆珠宝匣子。
除了家具充实,房间也更显得富丽和雅致。四柱的架子床,床身刻的是高浮雕的牡丹图案,象征富贵吉祥。案上的天球瓶插着一只海棠,海棠娇媚艳丽。但真正名贵的却是琴桌上的鸣凤古琴,那是当年父亲赠送给母亲的一把名琴,前两年被阿眉给讨了来,这次也带来了杭州。
杜玉清进门的时候阿眉正坐在窗前,拿着绷子在绣花。床上、箱笼里堆满了衣服披帛首饰和各种小玩意儿。她的丫鬟采绿采、采菽正在一件一件地整理。
阿眉的神情专注,如青葱一般娇嫩的手指捏着细细的绣花针上下地穿梭,动作流利,姿态妍丽优美。阳光从窗棂中铺洒照进来,把阿眉白皙脸上的绒毛照得纤毫毕现,整个人仿佛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杜玉清一时有些呆愣,她才发现一直被家里人保护和宠爱的妹妹阿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成这么一个如斯美人,虽然还有些娇弱纤细,但已经是十足的美人坯子,将来不知会赢得多少少年的相思。杜玉清心里充满了骄傲。
在姐妹中,杜玉清长得像父亲,妹妹阿眉长得像母亲,或者更多的像自己的外婆。闽南人称祖母叫阿嫲,杜玉清他们也从小这么跟着叫。阿嫲是位个子矮小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每次看到她,她都把自己收拾得整齐干净,花白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抹着刨花油的头发在脑后低低地纂成一个髻子,上面成对角插着两枚如意纹银簪子。阿嫲五官柔和,脸上常常缀着笑容,笑起来眉眼弯弯,好像充满了适意和满足,让人心情愉快。到现在阿嫲仍然是一个秀气的美人,可以想见她年轻时的小家碧玉,该是多么招人喜欢。外公曾得意地说,阿嫲当时是方圆十里出名又俊俏又勤快的姑娘,要不是自己中了秀才,根本没有办法比过当时一同去求亲的富贵人家。
阿嫲一直爱美,到现在都常常在耳朵上的鬓角发间斜插上一枝时令的鲜花,或者芍药,或者海棠,美得不得了;衣襟上缀上几朵香气馥郁的茉莉花,或者玉兰花。阿嫲不识字,到了京城十几年还不会说官话,人却勤快得不得了,每天出出进进利索地洗衣做饭缝衣裳,在小小的院子�锟�僖豢椴说兀�稚霞蚁绲氖卟斯瞎�6庞袂逅�敲看稳ィ��跋�荨2悸�嘟畹氖志徒艚糇プ哦庞袂澹���掷锶��髦殖缘亩�鳎�渎�劝�哪抗饪醋潘��妹瞿匣安蛔〉乜湓匏��员叩谋斫悴缓靡馑嫉馗���耄骸鞍�八的愠さ闷�粒�的愫苣芨桑�懵杪枭硖宀缓枚际强磕阏展肆恕��本枚�弥��庞袂逡材芴��艘恍┟瞿匣傲恕c瞿先丝湓抟桓龉媚锍さ闷�粒�突崴�:亚水啊。就是北方话夸姑娘水灵的意思。
亚水吗?杜玉清不觉得自己是,但这会她真正觉得妹妹是亚水啊!
阿眉是如此聚精会神,直到杜玉清走到跟前才发现。
“你在绣什么?”
阿眉闻声抬头,“姐姐,”她马上冲着杜玉清微笑起来,起身招呼姐姐坐下。她原先的单眼皮在她抬眼时,在眼尾飞翘起了双层眼睑,使得她的眉眼间一下多了妩媚的韵味。
“娘不是说要给我们请姑苏绣娘师傅嘛,我耽心师傅到了,马上要会考校我们的水平,我先练练手,绣个花样子,到时候就不会紧张了。”
杜玉清有些吃惊,阿眉的刺绣已经可以达到针线细密,用绒分二丝的水平,在京城闺阁中小有声誉。
“你还有什么好耽心的?!上次锦绣坊的老板不是说你的刺绣水平已经可以出师了吗?我相信你的水平一定能让师傅刮目相看。”
阿眉连忙摆摆手说:“那不过是锦绣坊老板的客气话,当不得真的。我现在只会一些基础针法,不过是平针、铺针、滚针、截针什么的,将将是把针线绣得齐整些,听说在江南绣娘的等级有着严格的规定,高级的绣娘除了掺针、沙针、盖针这些针法,还要会织绣、网绣、结绣、打子绣、剪绒绣,顶尖的绣娘还能绣出立体绣和双面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