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婷芳小声学着邓珠儿的口气说:“‘听说你家也是从京城里来的?想必因此攀附上的郭三哥,不过现在我来了,他那里还是我去说罢!我家原来就和英国公家有些关系,地位又比你家高,我去说自然更有分量。’”然后居高临下地又睥睨了杜玉清一眼。张婷芳学得惟妙惟肖,让杜玉清忍俊不禁。张婷芳接着不屑地说道:“她拽什么拽,谁不知道她父亲原来只是河北的布政使,这次走了刘瑾那个大宦官的门路才得到这个浙江巡抚的职位,我看不过是个阉党走狗,她还好意思在这里显摆。呸!”
杜玉清闻言立刻正色低声制止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样的事情也好在这里说?!再说了,刘瑾现在已经是司礼监提督太监,所有的批答奏章、传谕圣旨都要经过他的手里,未必新任的官员都是走了他的门路,即使走了他的门路也未必就是阉党一派,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的,给自己和家里惹下麻烦。”
张婷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不是就在你面前说说嘛。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小心隔墙有耳。”随即还是给自己找了借口,不吐不快地说:“没办法,看到她这样我就生气,就像看到以前的我,真是不懂事,有些怒其不争吧。”
“她还小,家世又好,骄傲一一点也正常。”杜玉清说。张婷芳认同地点点头,她们都忘了,实际上杜玉清才是她们年纪中比较小的哪一个。杜玉清随即促狭地朝张婷芳眨了眨眼,笑道:“你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热心,都觉得自己是为人好,在帮助别人。”
“好你个杜玉清竟敢讽刺我,看不我不收拾你。”张婷芳追在杜玉清后面就要去拧她,可是杜玉清左闪右避,张婷芳就是抓不到她,把自己累得够呛还偏偏不肯放弃,直到再有人来了才消停下来。
一会儿人都陆续到齐了,其中婉娘到得最晚,她歉意地对大家说:“不好意思,店里有事来晚了。”
叶媛玉在人群中嘟囔了一下,“她一个商户也好来参加,真是脸皮厚的可以。”
叶媛玉那天从夕照寺回来就被施夫人关在门外,她在施夫人门前跪了一个时辰才让进门,后来又是小意地侍奉,又是送了重礼才取得施夫人的原谅,她后来的行为就越发小心翼翼的。她体会到像施夫人这样身居高位又心眼小的人,你为她做多少好事,她都会觉得理所应当,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可是但凡你败坏她一点事,她便会死死地记恨。这次商行出事,父亲花了一大笔钱请施夫人帮忙,可是帮忙后的结果父亲却觉不满意,在家里暴跳如雷怨声载道,骂施家不如原来的徐巡抚,又贪财又出工不出力,还把她也骂的狗血淋头,怨她当时乱牵线,让他们叶家上了贼船。可是在施府,施夫人更不满意,骂父亲脚踏两只船,寡廉鲜耻,还妄想攀附上新巡抚。总之,她叶媛玉里外都不是人,这让她心里惶惶不安,她既怨恨父亲的无情,当初为巴结施夫人而把她出卖给她的外甥,现在又想攀附巡抚而弃她不顾,又怨恨施夫人的刻薄寡恩,可是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办?只能牢牢地抱紧施家这棵大树才行,所以她现在越发讨好施文倩。
“她也不是商户之女吗?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有人小声议论道。
“就是,她不喜欢可以不参加啊。听说都没有给她请帖,是她巴巴地跟着施小姐来的。”有人低声附和。女人圈子永远不缺八卦。
“真的?这也太不要脸了。”
“还有呢,听说最近她父亲叶良培原来是仗着和徐巡抚的关系强取豪夺才积攒到现在的家业,后来施家来了巴结上施家,如今又想靠上新的巡抚呢。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快说!快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