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乐必须承认,此地的关卡,比当年弹琴老人所设的考验还要难上许多。不过这也间接证明,他的同阶战力还在提升。
转眼过去了六百招。
石小乐的脑子泛起了一丝丝针扎般的疼痛,这是精神力消耗过巨的征兆。
远处的忘老伯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下一刻,石小乐就会应对失误被包围,那样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
第七百招,脑中的痛楚更强了,但石小乐的神情依旧坚毅,剑招连挥,好似根本不受影响。
到了这地步,他每多出一剑,精神负担便加重几分,连脸色都苍白了许多,看得忘老伯屏住了呼吸。
就连隔空观望的严真,都不由得身躯绷紧,眼睛却一眨不眨,想知道石小乐究竟能不能媲美主人。
黑衣少年背脊挺直地坐在摇椅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深邃,让人猜之不透。
偌大的院子,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第七百八十六招。
石小乐刚刚刺出一剑,精神力扫描下,立刻发现右侧三百米处的一具模糊光影,动作稍微顿了顿。
机会。
绝无仅有,只此一次的机会!
罡气涌遍全身,贯入手中,石小乐如一道疾箭飞速冲出,人在半空,春怒剑以前所未有的狂暴之姿划出,留下了一道经久不散的剑痕。
嗤的一声!
剑痕尽头处,模糊光影定格,从头到脚碎成了光点。
忘老伯张大嘴巴,心跳停止,血液停止,浑身如电流钻过,每一个毛孔都开了,喉咙中发出了鼓风机般的急喘声。
趁机脱离控制后,八具模糊光影或是欺身直冲,或是飞速横移,瞬间阵型大变,无形的怒涛之势直指向石小乐。
但石小乐恍若未觉,一剑得手的瞬间,已展开连环快攻,连刺数百剑,空气中响起了叮叮叮的碰撞声,火星几乎淹没了所有光影。
石小乐挡不住九具模糊光影的围攻,但在八具模糊光影的围攻下,却硬是支撑了数十招,渐渐又取得了掌控权。
如此数百招后,他顺利击杀了第二具模糊光影。
石小乐很累很累,刚才是比谁不犯错,现在则是比谁坚持的久。在胜利天平向自己倾斜的关头,他绝不允许自己率先倒下。
在三双神情不一的眼神中,石小乐的剑法杀伤力不断衰减,却依旧击杀了一具又一具模糊光影。
第五千八百九十六招。
石小乐侧身闪躲,鼓足余劲,一剑穿透了第九具模糊光影的胸膛,用力将之搅碎后,身体半跪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痛楚混着疲惫感,潮水般向他涌来,但在精神层面,他却获得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而且经此一役后,石小乐隐隐觉得,自己的实力又有所提升了。
“过关了,你,竟过关了……”
忘老伯嘴唇颤抖个不停,连话都已说不利索,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当一件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真正发生在眼前,忘老伯除了兴奋,欣喜,竟还有丝丝茫然。
不过很快,当他看向跪地不起的石小乐时,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感激,那双眼眶,变得模糊一片。
第六圈石柱。
六具模糊光影或前或后,隐隐形成了战术体系,根本不给石小乐出手绝杀的机会,只能通过硬耗来杀伤。
换成其他人,这已经是不可能闯过的极限,连坚持五十招都难。
可让忘老伯震惊的是,短短二十招之后,石小乐就控制了局面。
在他的剑势下,六具模糊光影如同海浪中浮沉的沙烁,看似合围,实则无法造成威胁,反而被石小乐分而击之,一一攻破。
这一关,石小乐用了六十六剑,自身毫发无损。
严真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记得主人曾经说过,闯过第六关的人,是千年难遇的奇才,之后每过一关,都代表更高一档的层次。而迄今为止,也只有主人顺利闯过了全部关卡。
严真不知道石小乐能闯到第几关,他只知道,主人闯过第六关时,用了八十五招。
不能凭此就判断,石小乐比主人还厉害,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风格,石小乐分明是一击必杀型,而主人却是遇强则强型。
但至少能说明,石小乐的同阶战力远不止如此,那么他的极限在哪里,第七关,还是第八关?
又或者……
意识到这个可能,严真的心脏都抽搐起来,抬眼偷偷觑了觑天王老子,见其满脸兴奋难耐,不由深吸了几口气,转眼盯着青石上的画面。
第六关比第五关难了数倍,而第七关又比第六关难了数倍不止,一道道不逊色自己的剑气袭来,石小乐身体移动,以违反生理学定律的方式连续闪避,并抽剑回击。
硁硁硁……
一簇簇火星四溅而出。
浪迹红尘战法的精义,在于先发制人,以势诱敌。这几年来,石小乐对此的理解比当年在彩虹州更高一筹。九十七招后,他率先抓住破绽,一剑洞穿了一具模糊光影。
难度开始削减。
五十三招后,第二具模糊光影破碎。
接下来是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
三百六十六招,石小乐过关。
“此子,当真出人意料!”
忘老伯看得双眸发亮,差点忍不住为石小乐喝彩。
老实说,他从来没期望过自己能离开天王陵寝,因为除了圣君,天王老子这等人物,谁能连闯九关?
现在,他好似看到了曙光,尽管这道曙光还很微弱,随时可能会被掐灭。
第八关。
到了此时,石小乐也终于感受到了压力,层层剑风之中,他稍有不慎便可能会被击中,一招一式都不得不全力以赴,容不得半点差错。
这次他花了足足一千两百三十二招,才顺利闯过了第八关。
“小哥儿,不要急着进入第九关,快快休息!”
忘老伯在一边急得大叫,身体因为激动想要站起,立刻震得四周的虚空锁链发出了哗哗声。
人在极度兴奋之下,便会患得患失,纵然是忘老伯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