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本来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
正在喝水的裴子烈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说道:“世忠,实际上有的时候没有必要需要那么多的人,或者说有一些人或许可以用起来。”
李荩忱眉毛一挑:“大士你直说。”
裴子烈将茶碗放下,沉声说道:“之前在石山郡的时候,某发现就算是没有官员,本地的一些吏员依旧将府库打点的井井有条,至少能够在我们入城的时候向我们移交完整的账簿和户口,因此某觉得这些有经验的老吏,甚至要比找一个没有经验的新官来的靠谱,世忠,何不尝试着将任务直接分配给他们,这样就少了一层的人,或许还可以办事快一些。”
李荩忱和唐亦舜都怔了一下,所谓“流水的官,铁打的吏”,官员管着吏员,而吏员才是真正逐项操办各项事务的人,相比于那些可能没有多少经验的官员,这些吏员对于府库之中的粮饷存储、城池中的户口人数恐怕更为熟悉。
因此在李荩忱现在缺少人才的情况下,直接将任务分配到这些吏员身上,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属下以为可行。”唐亦舜沉声说道。
而李荩忱也点了点头:“安排一下,明天先让蜀郡的吏员过来见某,某好好问问他们。”
唐亦舜应了一声,而李荩忱端起茶碗:“来,以茶代酒,庆祝我们又想到了新的办法!”
唐亦舜和裴子烈一边端起碗,一边哈哈大笑。
李荩忱喝了一口茶水,微皱的眉头松开了不少。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但是他会一个一个解决的,否则以后又如何将整个天下掌握在手中?
对此唐亦舜不得不承认,李荩忱这样在市井嘈杂之中走一遭,还是有用处的。
虽然不知道李荩忱是怎么想到这种办法的,但是唐亦舜对李荩忱的评价更升高了几分。
这位年轻的巴蜀新主人,显然并不仅仅擅长于打仗,对于处理庶政,李荩忱并没有多少经验,这从之前李荩忱安排任务只是粗略的布置就可以看出来,毕竟人无完人,唐亦舜等民政官员也不可能寄希望于李荩忱对军事和庶政都很清楚,那要他们也没有多少作用了。
不过很显然李荩忱还是很愿意学习和发现问题的,至少现在唐亦舜自问自己做的就没有李荩忱好。这位年轻人似乎永远都有很多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
更或者说唐亦舜发现,李荩忱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自己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李荩忱总是会寻找到唐亦舜从来没有发现和注意到的点,唤作平时,生长于世家的唐亦舜怎么都不可能想到会坐在这街边的茶摊上,从这些商贩和士子的手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或许这和李荩忱的生长环境有很大的关系,毕竟李荩忱不是从小锦衣玉食、生长于豪门望族,但是唐亦舜才不会天真的将一切都归于李荩忱的出身。
在这乱世之中本来就是英雄辈出,不过尽管如此,寒门士子想要崭露头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南朝和北朝的朝政大多数终究掌握在世家的手中,因此李荩忱能够在南陈众多年轻小辈之中脱颖而出,一步步走到今天,唐亦舜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巧合。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成熟,更让唐亦舜觉得他是一个活了四五十年甚至六七十年、已经习惯了宦海浮沉、看遍了人生百态的老狐狸。
可偏偏李荩忱就是只有二十多岁,他的容貌也在证明这一点。
因此让唐亦舜来形容的话,只能说“天意如此”。
或许正是老天爷想要降下来这么一个妖孽,来彻底结束这纷繁的乱世。想到这里,唐亦舜只能庆幸,至少现在看来,峡江唐氏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错误。
虽然不知道唐亦舜在想什么,但是看他的眼神也能够猜测到几分,裴子烈不由得低声说道:“世忠的心思和打算,总是出人预料。”
“但是他总能证明自己做的是对的。”唐亦舜紧跟着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