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戴才几人告退,李荩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并不是因为他莽撞,建康府不啻于龙潭虎穴,这一点儿李荩忱自己也心知肚明,可是现在摆在李荩忱面前的还有北周即将到来的内战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之前李荩忱从来没有想过应该如何在南陈和北周之间寻找到平衡,并且最终渔翁得利。巴蜀的优点是易守难攻,缺点也很明显,地广人稀、粮草供应不足等等,都使得巴蜀很难成为征战天下的根基之地,当初汉高祖征战天下,依靠的也不是汉中,而是之后很快就拿下来的关中。
只可惜至少现在李荩忱还没有直接打下来关中的实力,甚至北面和东面同时的压力让李荩忱根本没有办法顶着南陈的威胁进攻汉中或者顶着北周的威胁进攻荆州。
韦孝宽和萧摩诃都不是易于之辈,李荩忱自问没有这个信心。而且没有经过好几代人的积攒,李荩忱更是没有双线开战的把握,可是时间一旦拖得久了,巴蜀毕竟没有办法和中原、江南相比,各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比如东汉末年的公孙述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一心经营巴蜀,想要以此为跳板再征战天下,可是到头来怎么也出不去巴蜀的门。
李荩忱从来没有奢望着老天爷能够一次又一次的眷顾自己,所以他没有办法保证下一次继续和韦孝宽或者哪一个当世名将作战的时候,即使是处于劣势照样可以轻易取胜。
因为李荩忱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当自己在变强大的时候,对手同样在吸取经验和教训,在防止同样的错误继续发生。他们之前不熟悉李荩忱,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吃亏,而接下来李荩忱想要从他们那里讨到便宜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以李荩忱现在的资本,甚至是五年后、十年后的资本,都没有办法承受这么一场失败之后的后果。可以说之前的李荩忱在进攻巴蜀的时候完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是如果现在再一切都兵行险招、不管不顾的话,那么就是那这所有的努力在赌博,一旦输了,那么所有都将付之东流。
许善心自问没有胆量继续挑战和试探李荩忱的底线,在刀尖上跳舞的勇气他不是没有,但是至少不是现在。
归根结底许善心只是朝廷的一个使者,他没有直接帮着朝廷作出决断的资格,现在李荩忱将这个问题丢了过来,许善心当然也不可能直接就答应,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情告诉朝廷,最后让陛下来下决定。
说句实话,许善心并不觉得让李荩忱带着兵马前往建康府是正确的选择,可是现在李荩忱已经表现出来善意,如果南陈朝廷不趁此机会抓住、而是对此避而远之的话,恐怕以后这样的机会可就更少、甚至不可能再有了。
这个道理许善心还是知道的。
所以这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许善心自己根本无法判断。
多说无益,不如抓紧给陛下上奏。
而李荩忱伸手推开窗户,看着许善心的背影匆匆,不由得一笑:“好了,都可以出来了。”
顾野王和戴才等人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李荩忱冲着他们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某刚才的演技还是可以的吧?”
戴才笑着说道:“如果是属下在许善心的位置上,恐怕刚才要比许善心还要惊讶,说不定一时间就直接乱了方寸,这许善心显然也知道将军不好对付,而且是铁了心想要如此,所以干脆就没有打算留下来和将军继续讨论,直接回去给朝廷写奏折去了。”
“许善心是个聪明人,知道如果这里面出了问题的话他根本担待不起,”李荩忱微微颔首说道,“所以干脆直接将这个问题甩出去,至少到最后他只是一个传话的,真正会发展到什么情况,那就不是他许善心决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