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伸手撑着桌子,傅的瞪大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捏着佛珠串,甚至恨不得将佛珠直接捏碎,“为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像是极度愤怒的猛虎,如果不是手心之中攥紧了的佛珠带来阵阵痛感,恐怕现在傅已经将桌子掀翻了。
沈君高垂着眼睛坐在他的面前,端起来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水,因为傅刚才晃动桌子,茶杯之中的水已经洒出来不少,所以沈君高到头来实际上喝到的只是一个杯子底。而他依旧慢慢的唆掉最后一点儿茶水,方才低声说道:
“何来的为什么?”
“你明知道!”傅的声音骤然高昂,不过尽量克制着又压下来,“你明知道那江总和孔范都是什么样的货色,你让他们去这不是胡闹么?!”
沈君高轻笑一声,抬头看向傅,声音之中带着无奈甚至有些悲哀:“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还不如给他们一个尝试的机会,至少成功之后我们还有和李荩忱一战之力。”
傅怔了一下,缓缓的坐下,无力的将佛珠放在桌子上:“沈公,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这样让他们掌权,对于东宫,不啻于往火坑中跳。”
“那又如何,总比现在就直接被火烧死来的好吧,”沈君高不慌不忙的重新拿了一个茶杯,倒满茶水,“就算是这是一杯毒药,我们也得喝下去了,否则先渴死的就是我们。”
傅诧异的说道:“李荩忱难道也很渴?”
江总抬头看向樊毅,而樊毅也若有所思的看过来,这让江总不由得微微一笑:“将军,现在李荩忱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原本我们尚且可以占据有根基的优势,可是如今李荩忱已经羽翼丰满,在给他两天恐怕就可以组建起来一个属于他的团队,之后在朝堂内外李荩忱都有足够的人给他开口说话,留给我们的时间可就越来越少了。”
樊毅的手轻轻敲着桌子,紧皱眉头:“那么到底是要动手还是不动手,而且你们是如何打算的?”
江总笑了一声:“李荩忱在建康府停留的时间取决于之后的大婚,大婚之后李荩忱正式确定了皇亲国戚的身份,恐怕也就不想继续在这建康府多呆,因此我们要动手,就只能在这大婚期间。”
“动手”樊毅重复这两个字,“怎么动手?你们的最终目标又是谁?”
这句话问出来,江总的脸色也变了变,他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幸进的小人,这一次沈君高让江总前来接触樊毅,一来是因为江总本来就工于言辞,二来沈君高也想趁着这一次机会试探一下江总的真实能力,毕竟现在的东宫已经不是几天之前的东宫了,每一个尚且忠诚于东宫的人都应该发挥出来最大的作用。
沈君高很清楚他们面临的是怎样的威胁。
但是会说话终究不代表能够应对任何大大小小的场面,比如现在江总就有些迟疑,樊毅此时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就等于在问东宫,到底敌人是李荩忱还是陈顼?
如果敌人是李荩忱的话,那岂不是也在说明陈顼的判断是错误的;而目标如果是陈顼的话,那一旦失手可就是谋反的罪名,樊毅会不会主动参与到其中尚且不知道。
手已经紧紧攥在一起,江总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是他能够一直博得陈叔宝好感的绝招,不管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够保持最基本的镇定,当即他压低声音说道:“东宫对于陛下绝无二心,李荩忱纵横朝堂,未来肯定也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威胁,东宫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铲除这个隐患。”
樊毅慎重的点了点头,而江总则暗暗松了一口气,实际上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毕竟刚才那一段话实际上只是江总胡诌出来的,他并不知道陈叔宝或者说沈君高等人是怎么想的,毕竟就算是太子也不想背在位置上压制太长时间,随着陈顼在位时间增加,动工也未尝没有想要掌权的意思。
否则只要陈顼在一天、徐陵和吴明彻等老臣在一天,东宫这些臣子就没有出头之日,只是现在显然樊毅只是想要对付李荩忱说到底樊毅也是一个老臣了,这个时候当然也折腾不起,能够解决掉这个对未来樊家发展最大的敌人就可以了,如果东宫真的流露出来想要对陛下不利的意思,樊毅肯定不会参与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