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得过且过,能坚持一天是一天吧,至少现在李荩忱还在公安郡,今天还不至于杀到城下,还没有到立马就决定是死是活的时候。更何况真到了那时候,是死是活,哪里是还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陈叔坚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看过来:“公安和松滋都已经陷落,现在的局势可不怎么样啊。”
陈叔慎苦笑一声:“兵无战意,将无决心,士气低落,这一战,当真是不好打啊。看来我们都看错了的人是骠骑大将军啊,荆南不过是一面对敌就已经崩坏若此,而至少江陵一座孤城尚且还在坚守之中。”
戚昕不自在的抖了抖肩膀,他知道这位岳阳王一向慎重的性格,不该说的话绝对不会乱说,因此这或许只是随心之语,但是此情此景下,戚昕听着陈叔慎这句话还是觉得有含沙射影的意思。
陈叔坚沉声说道:“江陵支撑不了多久的,而且我们现在这些兵马贸然前进也已经没有意义。”
一边说着,陈叔坚一边看了戚昕一眼,更是让戚昕恨不得找一条地缝直接钻进去。湘州的兵马数量还是有一些的,但是洞庭外已经是蜀汉水师的天下了,这兵马根本就没有办法运送到江陵,所以身为水师将领,戚昕肯定要背负一定的责任。
“加紧操练,荆州之后,可就是我们了。”陈叔坚只觉得内心愈发烦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陈叔慎和戚昕当然知道继续呆在这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当即拱手告退。而陈叔坚伸手撑着城垛,李荩忱将乐昌和顾野王都抬了出来,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有徐陵和吴明彻这些南陈曾经位高权重的老人,毕竟东南士族已经开始倒向李荩忱。
湘州城头,看着滚滚北去的湘江水,刚刚赶到的长沙王陈叔坚可以说是百感交集。
上一次自己离开湘州的时候,南陈正是国势正强盛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大军渡过大江直扑寿春,一举扫清当初兵败江陵的阴霾,恢复南朝全盛时期的版图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谁曾想到短短几年之间,盛极而衰。
看着刚刚送到的战报,陈叔坚已经没有心思再发出感慨。
顾觉归顺了李荩忱,而随之一并归入李荩忱麾下的,还有湘水以西的郡府,这些郡府实际上多数都是山林和荒芜之地,但是毕竟占地面积足够大,并且在版图上也和李荩忱逐步增强控制的南中连为一体,让李荩忱在荆州发展的力量可以和南中的力量畅通无阻的进行交流,而不再需要北上绕行。
更重要的是李荩忱无论是从南中向西还是从荆南一路向南,都可以直接抵达交州,而交州和岭南那可是南陈的大后方,是南陈的龙兴之地,更何况南陈在那里的军队可并不多,甚至维持现在完善的统治也得依靠当地的土著帮助,其中最有名的自然就是冯氏家族和那个即使是在后世也让人津津乐道的冼夫人。
据说这些岭南家族曾经参与过陈叔陵的谋逆,也导致后来沈君高和傅縡被贬岭南之后和这些岭南家族的关系并不算融洽,若是李荩忱趁着这个机会进入岭南,那么南陈在湘州一带的防线可就真的形同虚设了。
“顾觉啊顾觉,你当真害人不浅!”陈叔坚冷声说道。
而此时大步走上城楼的湘州刺史陈叔慎和水师将军戚昕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反倒是在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
陈叔慎是陈顼的十六子,人如其名,性情温和,封为岳阳王,在陈叔坚回到建康府之后,朝廷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这个一看就不会搞事情的小王爷来主持湘州防务,毕竟岳阳就在湘州的北面,这也算是就近原则了。只不过在之前的荆州之战中,陈叔慎考虑到湘州的兵马也不算很多,再加上北方随州和淮西一带也有敌人直接南下威胁,所以并没有出兵支援,这正在害怕陈叔坚会不会怪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