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星君与剩下的几尊神人,默默地看着那神人遗体,肃容一揖,转身离去。
众人离去后不久,一丛黑云滚滚而来,转眼之间,染黑半边天际。
又是一阵恍惚,场景又是一换。
欧阳靖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望舒星君。
这一次,她所在之处,已是五庄观中。
数以千计的奇形战舰,密布天穹,散发出滚滚黑雾,将天空染成墨色。
地面上,亦有无尽魔怪,四面八方环绕五庄观。
一高大清瘦、大袖飘飘的道人,昂身立于五庄前,抖手抛出一卷土黄书册。
那书册迎风变化,化作一团土黄雾霾,覆于五庄观上方,将整座五庄观,统统遮盖在内。
随后,道人冷哼一声,大袖一拂,竟视漫天战舰、无尽魔怪如无物,大步转回雾霾遮盖下的五庄观中。
有清秀道童小心翼翼地发问:“老爷,不用管外面的魔怪吗?”
道人淡然道:“理它们作甚?地书乃大地胎膜、防御至宝,有地书在,它们攻不破五庄观……”
正说时,天穹之上,忽然绽开一道数千里的猩红裂痕,一道千里之长的猩红光芒,若一口自天而降的巨大铡刀,狠狠劈在地书所化的土黄雾霾上。
一击之下,地书未破,但五庄观所在的山峰,轰然迸裂,向下沉降。
接着,又有一道猩红光芒,若天降铡刀,重重一斩。
咔!
即便是地书所化雾霾,亦在这一斩之下,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令地书覆盖下的五庄观内部,呈现于漫天魔怪眼中。
道人终于变了脸色,仰望天空那几千里长的猩红裂口,涩声道:“跨界攻击?两击劈裂地书防御?出手者的实力,竟不逊天帝!”
正说时,又一道猩红光芒,自那天空裂口之中迸出,疾斩而来。
道人长啸一声,冲天而起,大袖一挥,袖口生出黑洞般强横吸力,向那猩红刀芒吸摄而去。
袖里乾坤!
一袖可收四海,一袖可兜日月!
但面对那千里之长,宛若天降铡刀般的猩红刀芒,连太阳都可轻松收入袖中的袖里乾坤,竟然失手了!
裂帛声中,道人大袖破裂,猩红刀芒一闪而过,竟将他一条手臂,齐肘斩断!
“老爷!”道童们失声惊呼。
“镇元大仙!”望舒星君亦变了脸色。
道人闷哼一声,左袖一甩,袖中飞出一剑,侧斩在猩红刀光之上。
铛……
清脆的金铁交击声中,刀芒终于消散,道人袖中飞出的宝剑,亦迸裂成无数碎片。
道人脸色一白,大袖一卷,卷住漫天宝剑碎片,望天一洒,无数碎片冲天而起,化作漫天金气流星,一击之下,竟将上方天穹清空小半,击落千余奇形战舰!
而剩下的数千战舰,亦在同一时间,发起了冲击。无数恐怖的波动,自战舰上喷发出来,化成漫天黑火、闪电、金芒……向着道人狂涌而来。
五庄观四周的魔怪,亦狂吼着向五庄观发起了冲击……
“我看到的一切,果然与望舒星君有关……这是望舒星君的记忆啊,可是,为什么,我能看到望舒星君的记忆?”
“如来佛祖出手了!”
有神人惊喜欢呼。
但更多的神人不喜反惊:“究竟何等变故?竟能使如来佛祖第一时间出手?”
“来袭者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口剑又是什么?”
但这还不算完。
东方天际,忽然出现一尊顶天立地的帝君,抬手出掌。那帝君五指岔开,每一根手指,都似能托起天穹。
“陛下!”
看到那帝君,连清冷如月的望舒星君,都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怎连陛下都出手了?”
“什么?陛下亦出手了?”
不单如此。
那口劈裂天穹的黑色巨剑旁,忽然平空飞出一幡,上裹混沌气流,化为一口巨斧,挟开天辟地之势,向那巨剑狠狠劈去。
看到这一幕,所有神人皆已麻木。
有神人近乎呻吟地说道:“盘古幡……元始天尊出手了……”
“天地大劫……这是天地大劫啊……”
如来、天帝、元始。
三尊不知多少万年都未亲自出手过的大能,竟在同一时间,同时出手。
来袭者究竟是什么存在?
它们带来的,又该是何等惨烈的天地大劫?
神人们皆惊惧了。
唯有欧阳靖,像是看电影一般,默默看着一切。
他心中,已是豁然开朗:
“我们没有猜错,果然发生了一场宇外魔神引发的浩劫。而我此刻所见,应该就是浩劫的开端。只是……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一幕?”
思忖间,他将视线转向了望舒星君:“是因为她吗?”
正想时,一阵天旋地转,欧阳靖发现,“梦境”已换了场景。
他的视角,仍是悬于天穹之上,若旁观者一般,斜斜俯瞰着下方。
下方是一片破碎的大地。
大地之上,山峦倒伏,河泽乱涌,土地崩裂,浓烟滚滚。
破碎大地上,稍显完整的一块巨大平原上,欧阳靖又看到了望舒星君的那架马车。
不过拉马的八匹天马,已只余其五,且那五匹天马身上,皆密布伤痕。
望舒星君站在马车上,面沉如水,嘴唇紧抿,头顶一颗明珠。
在她马车旁,是一辆烈焰熊熊的金色战车。战车上,昂然屹着一尊金甲神人,浑身散发着太阳般炽烈的光辉。
那金甲神人亦是女子,眉目如画,却英气凛凛,似是一位百战沙场的大将。
远古太阳女神,羲和星君。
虽从未见过那尊金甲神人,欧阳靖却在看到那尊神人的第一眼,便知道了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