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与囚犯、土著为伍

钢铁燃魂 天空之承 3468 字 9个月前

得,古人说的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四肢健全地活着,总能够找到逃出诺曼人掌控的机会。魏斯迅速调整好心态,任劳任怨地挖坑,跟周围的杂役一起坐在还未完全掩埋的尸体旁啃着干硬的馍饼,喝着腥臊的杂碎汤。

恶战过后的头一天,需要处理的阵亡者尸体实在太多,杂役们从清晨干到深夜,总算将双方将士的遗骸尽数掩埋。临行前,魏斯注视着堆成锥形的土垛,那下面埋葬了数百名联邦军官兵遗体,自己本来也在其中。可是命运弄人,自己不但成了同伴们的掘墓者之一,还跟诺曼帝国的囚犯、殖民地土著为伍……

安息吧,兄弟们!为了你们所爱的国,为了你们所信奉的自由精神,你们已经尽力了!

魏斯手捂心口,低头静思,以一种特有的方式跟这些相识或不相识的联邦军人告别。之后,他收起悲悯,藏好斗志,默默跟着身份低微的杂役们回到住处。七十多名杂役,就挤在两个破旧的、充斥着汗臭味和霉烂味的大帐篷里睡觉。满脸横肉的男子,这群杂役的工头,丢给魏斯一条沾血带孔的毯子,让他自己找个位置睡觉。

白天干活的时候,杂役们互不相扰,貌似一群质朴善良的人。魏斯抱着毯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不怀好意地瞪着他,或是发出怪异的、像是用来驱赶野兽的声音。见魏斯止步不前,他们像胜似的放声大笑。

受到排挤和愚弄,魏斯有些恼火。凭着在巴斯顿军校学到的格斗术,在一挑一的情况下,魏斯有信心干翻这里的最强者,但形势很明显,这些人相处已久,都是成帮,真要打起来,绝不会讲什么骑士精神。

更为重要的是,自己之所以活着,是“国字脸”和那名诺曼少校给了一条生路,若是闹出事情,自己没准就给逮出去打靶了。

见帐篷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占据,狭窄的过道,躺下来只有被踩踏的份,魏斯索性抱着毯子走出营帐,却见那满脸横肉的杂役工头手里拎着根粗棒子,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滚回去!”这家伙居然会说阿尔斯特语,而且还挺溜。

“你想让我回去跟他们打一架,还是让我在帐篷外面睡觉?”魏斯反问。

这工头没被魏斯问住,而是犀利的反戈一击:“你想死,还是活?”

魏斯咬了咬牙:“我发誓,让我睡外面,我绝不会逃走。”

对方挥舞着手里的棒子,冷笑道:“如果誓言有用,这个世界还会有战争吗?趁我没有发火,你最好立刻给我滚进去。地上没位置,你不会像马一样站着睡觉?”

这话可把魏斯噎住了。你的,一个杂役工头,会说阿尔斯特语就算了,这语法错漏百出,偏偏还说的头头是道,该不会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

“你居然没逃走?”

“国字脸”一脸冷漠地看着魏斯,那表情,就像是警察逮住了年老体衰的惯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是啊,我居然没逃走。”魏斯满脸无奈地应和道。昨晚,他是为一众联邦战俘开辟出生命通道的英雄,却错失了逃离敌军战俘营的机会,想想确实觉得不可思议。他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昨夜搀着他走了一段长路的那名士官并没有抛下他,而是以仰面朝天的姿势躺在旁边,面色青灰,早已断了气息。

环顾四周,视线所及之处,身穿联邦军服的倒毙者数量颇多,阵亡的诺曼军士兵也不少。由此可见,昨晚自己昏厥之后,这里还经历了一场相当激烈的战斗。

“国字脸”没发话,旁边两名诺曼士兵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气氛有些尴尬。突然,不远处接连传来两声枪响,把坐在地上的魏斯给吓了一跳,他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诺曼士兵端着步枪,动作熟练地拉栓上膛,枪口前方,淡淡的硝烟正在弥散,地上躺着一名联邦军士兵。

经过昨晚的夜袭,没能逃走而又侥幸未死的战俘,就是这个下场……

魏斯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国字脸”。从他佩戴的领肩章来看,其军阶是一名中尉,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他刚刚阻止了诺曼士兵将自己给“清理”掉,然后呢?这个战俘营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了,他该如何安置自己?转送到其他战俘营去,或是格外开恩,将自己给放了?

就在魏斯胡乱揣测之际,身后有人用诺曼语咕噜哇啦的说着什么,“国字脸”的表情骤然发生了变化,他以迟缓的语调应了两句。紧接着,一名军阶比他高的诺曼军官气势汹汹地来到了魏斯身旁,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坐在地上的联邦战俘,然后嚷了一句。

“国字脸”代为翻译:“少校让你站起来。”

脑袋不再眩晕,魏斯别说是站起来,就算全副武装奔跑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他迟疑了一下,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转向那名来者不善的诺曼军官。这人个头不高,但是肩宽膀大,显得格外粗壮,一双绿莹莹的眼瞳盯着魏斯,就像是一头饿狼在打量自己的晚餐。

作为俎上鱼肉,魏斯揣着联邦军人的尊严,毫不退避地与之对视。不知何故,这名诺曼军官的眼神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他转过头,用诺曼语跟“国字脸”沟通了几句,然后皱起了眉头。末了,他盯着魏斯的脸又看了看,撇下一句话,转身走开了。

“国字脸”明显的舒了一口气,用阿尔斯特语对魏斯说:“脱掉军装。”

魏斯讶异地瞪大眼睛:“这是要放我走?”

“这是不可能的。”“国字脸”一字一句地回答道,“脱掉你的军装,跟杂役们一块干活,你才能活下去,否则……”

对方略去的半句话,动动脚趾也能想到。

慷慨赴死或是屈辱偷生,这个抉择绝不像字面看起来那样简单。魏斯想到了这个世界的家人朋友,想到了自己付出的那些努力,想到了未竟的事业,心生不甘。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他妥协了,忍着屈辱脱下了这身染血的联邦军作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