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许广陵轻尝辙止,而两位老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大吃特吃。——所谓的矜持什么的,自然是不需要在自己的弟子面前摆的,没那个必要。
直到两人把香瓜给清盘,不,清盆了,章老先生才忽然想起似地问道:“拙言,你的这手本事,在国内展露过?”
许广陵微愕,随即明白了老师的意思,便讲了关于基地的事,以及让钱绍友拉点菜回去的事。
“就你小子会搞事。”陈老先生摇着头,“这段时间,我和你老师可不清净,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了解了具体情形之后,许广陵便笑:“弟子不在身边,所以找了些人来陪你们二老,这不是挺好的事嘛?”
这只是小事。
对师徒三人来说,都是。
许广陵继续着讲述,而接下来,他的足迹便进入了昆仑山脉之中。
这一次,他的讲述又详细多了,而其种种经历,直让两位老人或惊,或赞,或叹。
卧深雪中,登高山上,辟谷累月,离尘绝世,在勇猛精进中,直入大宗师。
许广陵省略了青华宝篆相关的东西,如素女同心诀、根本窍法等,但在一步步具体的身心体验上,却是详而又详,细而又细,详及细到具体的某个一天,从晨到晚,一天二十四小时,他都做了些什么。
基本上,也算是通过言语,带着两位老人,粗粗领略了一番他是如何走向大宗师的。
这个讲述,时间就很长了。
期间更是被两位老人打断了很多次,然后开启三个人的印证。
但其实,这只是引子。
讲述完毕,已是从上午到下午,从下午到傍晚,从傍晚到晚上,从晚上来到了新一天的黎明时分。
看着精神抖擞甚至是带着极大振奋的两位老人,许广陵道:“老师,陈老,我想带着你们也西上一次,你们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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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根本窍,命窍,识窍,天地窍,许广陵命窍已就,而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是识窍。
那是一个新的领域,但并不全新。
通过命窍的凝就,许广陵多多少少明白了身心系统的一些基本原则,而这些原则,理所当然地也必然会被他贯穿入日常生活中的。
“须菩提,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
佛家典籍《金刚经》中,如是说道。
意在语先。
真语、实语、如语、不诳语、不异语的前提,是真意、实意,是“远离颠倒妄想”。如果只是与人言而不妄,一个人默默的时候心中想入非非,就是典型的“虚有其表”,不值一提。
心在意先。
想远离颠倒妄想,需要的便是心正。
怎么正?
在哲学上,有一种正法。对普通人来说,有一种正法。
而对如许广陵这般的人来说,又自有一种正法。——非我之事,即身外事,非身之事,即颠倒妄想事。
欲增广见识,前提却是正本清源,立定脚根。
“拙言,你是怎么想的?”对于许广陵所述的日本之事,章老先生这般问道。
如果是之前,比如刚从日本回来的时候,在两位老人面前,许广陵必然是纵横而谈,因为其时他心中的感受、感想,真的是很多,而且还有不少的不吐不快。
但现在,许广陵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看到了更多的东西,那些当初的感受感想,已经变成了脚下浮云。
浮云来去自来去,不碍眼,不碍意,更不碍心。
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道:“老师,陈老,《大学》中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于人如此,于国如此。”
“如果一个人认认真真地学习、工作、生活,哪怕能量很小,只能上娱父母,下乐妻儿,我也会说,这个人是好的,是‘正的’,在性质上,他和圣贤没有区别,只是层次上,不如圣贤而已。”
“如果一个人很有本事,在文化上很有建树,然后著书立说,或者教书育人,我也会说,这个人是好的,是‘正’的。”
“如果一个人很有本事,在经济上有所获得,然后提兄扶弟,周济乡里,修修路,造造桥,或者投资一下学校,或者提振一下家乡的某项产业,如此等等,哪怕其抱着邀名之心,我也还是会说,这个人是好的,是‘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