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站长深深地吐着气,要把身体里所有的空气都呼完一样,呼到不能再呼的时候,由呼,转为吸。
这一吸,吸了足足有二三十秒。
然后徐老站长发现整个人,都好像轻了几斤。
不止是鼻端,也不止是口腔里,好像整个身体,都被那好闻至极的清香给充满。
“好茶!”
“好茶啊!”
这个知识很渊博的大学者,此刻,用这最朴素的两个字,来形容着眼前的茶叶,而接下来,几乎是带着迫不及待,茶叶被放进紫砂壶里,然后开水倒了进去。
这不是在泡茶。
这是在施展一个神奇的魔法。
开水才刚刚倒入,清香便陡然大盛,让徐老站长在猝不及防中,便愣在当地,只是由身体本能地,深深地呼而又吸着。
清香溢满了鼻端。
清香溢满了身心。
清香溢满了房间。
在徐老站长的茫然未觉中,这清香更透过房间敞开的窗户,以及那半开着的房门,向外缭绕,向外散发,向外弥漫。
楼道里。
附近的房间里,更远侧的房间里。
居住楼里。
外面空荡的空气中……
徐老站长的房间中,那个小小的紫砂壶里,水汽在冉冉升腾。
而就在这冉冉的升腾里,整个研究院,各个方向的各个角落,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在差不多两三分钟的时间内,便全都被一种无以形容的清香给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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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学院长白山森林生态系统定位站。
很寻常的建筑,也很寻常的名字,寻常到经年累月,来往的行人未必有几个会朝它多看一眼的。
但它又确实是不寻常的。
科学研究定位站,中国也好,外国也好,全球有很多个这样的研究点,规模大的,可以是一个综合的研究院,规模小的,可以仅仅是一个小房子,甚至连房子都没有,而只是一个帐篷。
建筑不重要,规模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意义。——这是人类伸向自然的触角。
自远古开始,人类便叩问这天,叩问这地,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哲思的、宗教的、野蛮的、残忍的……
时至今日,人类依然在叩问,这一场仪式自开始就没有被中断,更不会有结束,除非哪一天,人类不在了,而且还必须是最后的一个人,都不在了。
不然,这叩问就永无终止。
永无终止,但是形式一直在演变着,或者说进化着。
从蒙昧,到文明,从简单,到深入。
科学研究定位站,平原地带,有它的身影,山脉地带,有它的身影,戈壁,有它的身影,沙漠,有它的身影,陆地,有它的身影,海洋,有它的身影。
南极,有它的身影,北极,有它的身影。
在人类的聚居点还集中于从赤道到南北回归线附近的时候,同样是人类,在漫漫黄沙中,在冰天雪地中,在长久的孤寂与清冷中,坚守着与这天地的对话。
人类世界,被各种各样的繁华和熙闹所主宰,几乎没有半点它们的信息。
但它们,又确实是人类世界的组成部分,而且是重要组成,始终是默默地为人类的“文明”这两个字,添砖加瓦。
一块块砖,垒出煌煌。
一片片瓦,堆成璀璨。
从微不足道中,从默默无闻中,从孤寂清冷中,从平平淡淡中。
平常的一天,和一年中其它的三百五六十天一样平常。
长白山定位站的门口,来了一位绿军装。
“你们的徐站长在吗?这里有一个包裹,需要他的签收。”
徐站长在的。
这里不讲究什么三年轮转五年升迁,讲究的是像钉子一样钉在岗位上,十年如一日,二十年如一日,三十年如一日。
“小同志,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谁寄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