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自嘲一笑:“大抵我这一生,也只此一次心中不安了罢。你便教我了却了这个执念罢。否则我如何放开手脚,与他一战?”
说着沉默一二,又道:“你也休要寻他复仇。以我之见,你虽血脉非凡根性少有人及,却也及不上他。”
他指着赵昱:“此人乃是一个修行的人,你便跟着他,早晚成道,也不枉我救你一遭。”
赵昱此时开口:“道友如此,莫非交代后事?”
笑道:“道友道行高深,未必斗不过我。至于放她一条生路,倒也未必不可。至于随我左右做那道童,便则不必。我不惧她来寻仇。当初我尚元神之时,她便已大成地仙,我如今连你也杀,她还是大成地仙。便则她厉害无比,那又如何?她再来寻仇,我便杀了她。可一而不可再。”
这一番言语,赵昱愈发不敢轻视御万法。
看似御万法交代后事一般,实则是破釜沉舟之举。
修士交锋,只看一个结果。御万法破釜沉舟,未必不能反戈一击,教赵昱吃个大亏。
于御万法而言,也是无奈之举。
这百年暗斗,他如今已是明悟,这原来的蝼蚁,一身道行,竟已超过了他。分明这百年之中,还有精进。若不破釜沉舟,怕是今日一条性命就要落在这里。
果然这百年,赵昱并非白过。炼化御千道一点念头,赵昱所获甚大。若说鸿钧借以炼假成真,那主导炼化的赵昱,便则从这点念头之中,悟到了许多道理,一举将自身的道行,推进到了真仙极致,窥得天仙的层次。
已经超过了御万法。
“初时,我见道友如见天柱,威震万方,神通不测。”
“此时,我见道友不过尔尔。御万法道友,别来无恙?”
先天珠毫光吞吐,一尊道人缓步走出,盘膝一坐,将欲要自决的八云真君镇的死死的,与御万法面面相对。
御万法神色不动,目光落在赵昱身上,微微竟有些感怀:“初时我见尔,区区蝼蚁。今日再见,却已有与吾争锋之姿。天一道友,莫非太和仙门真个厉害如斯?”
赵昱失笑摇头:“吾不知门中道友前辈若何吾自凡宇宙登临法宇宙,不算这幻境经历,于法宇宙之中也不到两万载耳。尚未认门归宗,不知门中情形。”
说着,也有些感慨:“说来我与道友,实无仇怨。如今却要一决生死,真是造化弄人。”
御万法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吾与汝实无仇怨。只因吾为金仙之后。也只怪你家长辈欺人太甚。”
赵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大道修行,不正是这样么?我险些死在你家老祖手中,吾师去寻晦气,虽说横了一些,但也并无差错。因此事,坏了你家老祖颜面,你家老祖遵循默契要寻回颜面也无错。错只错在这其中竟牵连甚深,大抵你恐怕不知。争来争去,争的不是一个痛快,争的是道啊。”
御万法怔了怔,随即失笑:“原来如此。欸”
他叹息起来:“说来我也是得天独厚。我有金仙老祖,生来根性不凡,几千万岁时,便跨过天人之隔,一跃真仙天人。至今上乘真仙,也有自傲之处。可我家老祖并不待见,我也不知为何。尤以御神通降生以来,传承了老祖血脉,更将我扫在角落。吾非不努力,非不刻苦,然则老祖不在我,而在御神通,如之奈何?”
“如今想来,倒是我太过狭隘。”他轻笑一声:“老祖成就金仙,也不曾是靠着哪个成的。我竟妄念靠着老祖,实已非修道之人,反倒落了凡俗下乘。再看看你,你家那老祖除了给你保障,其他从来不管,连山门也教你自去,反倒成全了你如今的道行,我不如也。”
赵昱摇头:“非是如此。道友不必妄自菲薄。大道修行,非只一途,三千仙路,如何不能证道?这修行,便是要将一切有利于自己的化作己有。你有老祖靠山,自然要运用起来。我得吾师传法、保护,岂非也一般无二?只是道友不知我,由是为我所算。此乃天数。”
“天数,呵呵呵”御万法哈哈大笑:“哪来的天数?左右做过一场,你若能杀我,你便是天数。我杀你,我才是天数。大道无为,狗屁天数。”
赵昱闻言,神色一展,笑声震天,与御万法交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