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才看的明白,想了想,道:“朝廷的兵马要么还没来及汇聚,要么就是战败后正舔伤口,嬴哥儿要杀一只虎,恐怕还要等等。”
他随后又说了些之前几个月发生的事,比如汪乔年是怎么败亡的,比如左良玉、杨文岳已溃到襄阳休整,侯恂还在河北等等。
听着这些,嬴翌气笑了。
原来自去年闯贼肆虐河南,朝廷就已调兵遣将。湖广兵、保定兵、陕兵,从南、北、西三面围攻。湖广兵以丁启睿督师,保定杨文岳,陕兵汪乔年。三面合围,丁启睿和左良玉率领的湖广兵与杨文岳的保定兵在襄城被闯贼围困,汪乔年连忙举兵去救,没想到左良玉是个白眼狼,汪乔年救了他,他撒腿就跑,动摇军心,使得汪乔年败亡战死,他自己则逃了出去。
他这一逃,这一次合围战略就失败了。
而左良玉凭着手中几万人马,坏了战略,害死了一位三边总督,却没有受到惩罚。
之后崇祯启用侯恂,也正是因为侯恂与左良玉有旧。
可见这大明已经败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嬴翌听着孙秀才的唉声叹气,无语之中,也隐隐有一股悲哀。
“这么说,要杀一只虎,只能等了?”
嬴翌还是有些不甘心。
“只有等。”孙秀才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嬴哥儿,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不能鲁莽。”
二牛也在一边连忙点头。
嬴翌思来想去,只好叹息道:“好吧。”
然后道:“秀才,救出来的乡亲我安置在方城山里。明天我去关中,看看能不能见一见孙传庭孙督师。你跟二牛回去,把乡亲们照看好。你是读书人,总比他们懂得多。山谷里有水源,有地,你主持开荒,能种粮食就种,不能等死。”
孙秀才一听,先是点了点头,随后道:“要见孙传庭怕是不易。”
嬴翌一介白身,而孙传庭是三边总督,哪里是说见就能见的。
嬴翌点了点头:“我自有办法。”
有小二哥帮忙,嬴翌总算找到了孙秀才住处。
他其实还有些担心孙秀才没能进得了叶县。虽然孙秀才是读书人,但毕竟不是全能,万一被拒之城外,以孙秀才的细胳膊细腿,几天过去怕是人都凉了。
敲门,里面传来孙秀才熟悉的声音:“谁呀。”
嬴翌道:“是我,孙秀才。”
就听到里面一阵忙乱,门一打开,孙秀才披着袍子出来,露出惊喜的面孔:“嬴哥儿!”
小二哥在一旁看着,见嬴翌果然是孙秀才的熟人,这才道:“那几位客官请便,小的这就告退了。”
孙秀才跟小二哥摆了摆手,就将嬴翌和二牛迎了进去。
关上门,把油灯中的火光挑亮些,三人围着圆桌坐了下来。
“二牛也来了。”孙秀才吐出口气:“看来嬴哥儿事成了一半。”
二牛道:“怎么一半了?”
“白天下午有流贼马队从城外经过,还耀武扬威一番。有人认得为首的贼头,就是那一只虎。所以我说嬴哥儿成了一半,一定是救出了乡亲,但没能杀的了一只虎那畜牲。”
嬴翌听了,不禁刮目相看。读书人果然是读书人,也许没有节操,也许贪生怕死,但有功名的读书人,聪明劲怎么也是有那么点的。
他点了点头:“是没能杀了一只虎这畜牲。”
二牛也明白过来,当即绘声绘色,把那晚上的情形说了一遍,虽然颠三倒四,也让孙秀才听了个明白。
孙秀才叹息道:“嬴哥儿是怜惜乡人的性命,要不然一只虎死定了。”
又有些低沉:“只是可惜了张家嫂子她们欸,这世道啊”
嬴翌也不禁暗叹,稍后振奋精神,道:“一只虎我一定要杀。孙秀才,你这几天在叶县,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如今错过了杀一只虎最好的时机,他已经去了开封,不日跟闯贼汇合,几十万流贼,找他都难。我想了想你早前的提议,恐怕还真要借官兵的手才行。”
孙秀才顿时欢喜起来:“这就对了。嬴哥儿你虽然厉害,可单枪匹马势单力孤,怎能比得上大军压境?这几天我在县城拜访了几个同窗,得到一些消息。”
嬴翌连忙打起精神,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