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泼墨,惟妙惟肖。
他微愕,赞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阿琅的画技真是突飞猛进。”
小厮摆上茶,路过时瞥了一眼,嘴快道:“那是从二小姐处拿来的。”
穆流芳眉一顿,又是一番诧异。
上月才指点过她一二,虽说出身书香门第,自幼耳濡目染,但在丹青方面,云樱实在没有什么天赋,连花鸟都绘不出神韵,更何况人物?
他沉吟,问道:“二小姐可是得了高人指点?”
云琅也是一阵茫然:“若是有这等高人,我也想见见,可惜你也知道她出事前一直待在家里,见过什么人我都了如指掌,前些天她倒是擅自出了门,不过却是跟赵永之流混在一起,当真叫人生气!所以我才禁了她的足,哪儿可能遇到什么高人。”
“莫非是她自己所悟?”
沉默半晌,穆流芳把画卷好,却没有还给云琅的意思,“这勾勒的笔法倒是新奇,我回去研究一番可好?”
云琅对丹青不感兴趣,自然大方地给了他,只是迟疑道:“舍妹年幼,接触的人甚少,可能一时间误把青梅竹马的情分当成了男女之情,这幅画…流芳你不要误会。”
误会?
先前她赠了那样一首诗,字字句句都是情,又岂是误会?
穆流芳明白,云琅护短心切,不愿他妹妹丢了颜面,才有了这番说辞。
他也不拆穿,只颔首应道:“我与阿琅交好,你是她的兄长,她自然也将我视为兄长,为兄长绘一幅人像,我岂能误会什么?”
云琅松一口气,步入正题:“你也知道舍妹从鬼门关走一遭,性子有些不同,先前和赵永之流混在一起,我不过说了几句,她便气得当众与我争吵。如今禁了她的足,罚她在家抄书反省,惹了她的怨,连话都不跟我这个兄长说了。流芳,可否帮我劝劝她,那丫头从来就听你的话。”
穆流芳闻言,只觉此事棘手。
那日带她离开铺子,一路上她也没给自己好脸色,让他去劝,怕也是跟云琅同样的结局。
但好友焦急,他也不好拒绝。
便应他的要求,顺路去云樱院里一趟。
见他来了,院里的三个丫鬟满脸喜色,秋桃扯着嗓子就要去喊小姐,被穆流芳止住。
“不必,我自己过去。”
他顶着三道炙热的视线,蹙眉走去书房。
房内一阵墨香,临窗处支着画架,女子葱白的手正握着羊毫在宣纸上绘色。
她神色专注,并还未察觉他的到来。
穆流芳也不打扰,只安静地立在她身后,宣纸上的人物渐渐成型——
枣色骏马之上,端坐着一名英武的男子,五官还未绘出,但从服装上来看,像是征战沙场的武将。
轮到画眉眼的时候,穆流芳看见她换了一支狼毫——笔尖极细,两三笔便勾出轮廓。
空洞的眼白被她点了墨,亦被点了魂。
逼真的武将就这样跃然纸上,穆流芳只一眼便认出,她所绘之人是季家少将军——季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