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早熟的孩子就此离开白鸟峰,过上了一切靠自己背负的日子。年幼的楚邪是个武痴,是个狂人,从小开始便是如此,但孤独背负一切的滋味绝不好受,很多时候,他都想要回去,重新和父母团圆,却又再回到峰上,触及大哥的复杂目光,感受到师兄弟们的畏惧和孤立之后无奈放弃,重新回到旅途当中,做回孤独的自己。
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习惯于被别人形容为怪物,习惯于被人畏惧,习惯于不被人理解,楚邪开始越发的我行我素,他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路,一身修为、实力与日俱增,一日千里。
就这样过了十几年,楚邪历经斗技场的磨练,铁剑挑群山的洗礼,这份彪悍与无畏越发成长,楚邪早已经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他便是个狂人,是个武痴,是个人人畏惧的存在,反而开始享受这种感觉,直到遇见沈飞。
沈飞带给他的感觉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但真的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如同黑漆漆的路上忽然照入了一道光,让他意识到,黑暗的世界里原来并非只有自己一个人。
楚邪很喜欢与沈飞在一起的感觉,他觉得沈飞活成了自己理想中的模样,他有些羡慕沈飞但绝不嫉妒,看着沈飞开心成长,自己也会变得开心,看着沈飞与纳兰若雪如胶似漆,就会想起在那个人的身影,楚邪想要保护沈飞,保护若雪,保护两人一直开心幸福地生活下去,活成自己没有做到的样子。
“咔嚓!”刺穿楚邪身体的坚韧骨矛之上居然出现了细密的裂纹,海量的气机向着楚邪汇聚过去,将他逐渐化作冰冷的身体重新点燃了,楚邪蓦然睁开了双眼,下一刻,光芒万丈!声势巨大的爆炸将固定了他身体的骨矛炸裂,楚邪由此重获生机!
“既然从体内无法凝聚仙力,便将空间中的仙力吸引过来,再加以引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只是这样一来,你的肉体将承受与压碎骨矛同等的压力,吃的消吗。”黑袍人完全没有生死相搏时应有的紧张,在他看来,与楚邪的战斗就像是人类在戏耍猴子,无论过程多么精彩,结局都是一样的,猴子根本无法逃脱人类的摆控。
楚邪脱困而出,如黑袍人所料身体承受了太多太多的伤害,骨矛被震碎不过片刻,便摔倒在地,许久爬不起来。整个身上总共四处贯穿伤,伤口之上残留着细小的白骨碎片,黑褐色的鲜血汩汩流出。
楚邪蜷缩着身体,扭曲的表情可见出痛苦异常,目光中的神采却没有涣散,反而越发凝聚,这个过程说起来有些复杂。一般情况下,楚邪都是一副备懒、打不起精神的样子,眼睛眯眯着,看起来有点色;等到高手出现,他的眼睛会睁大一些,目光会变得明亮;等到打不过的高手出现,眼睛会睁到最大,目光会变得极为闪耀,甚至接近凶狠,如同沈飞愤怒时候的样子。
压力山大!活了接近二十年的楚邪不是第一次无限接近死亡了,天下强者无数,他一个弱冠少年打不过对方是很正常的事情,按照以往的惯例,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召唤出野马之灵准备逃跑了才对。
今天却不一样,楚邪并不打算逃,不逃的原因不是因为体内的热血作祟,想要找回刚才的场子,而是因为如果他此刻逃了,那么接下来,沈飞将面临更大的危险。
有了这个判断,楚邪不会逃走,他还要再战!
“战!我要战!”攥紧的拳头有力挥下,造成轰鸣巨响,他是个十足的战斗狂,但只有在今日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来,战斗还没结束呢,你为什么停下,来啊!”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再再晃晃悠悠地试着拔起重剑,可惜没能成功,反倒是整个身子趴倒在重剑上。
——帝都之内,藏龙卧虎,血雨腥风,杀伐无边,真正的挑战刚刚开始。
这一战,蜀山白鸟峰少年天才武痴楚邪对魔教拜鬼宗前辈名宿黑袍客,天时地利人和具不在我,唯有一颗初心始终不变。
——我战,故我在!
……
仙道之上,从未有越阶挑战之说,因为仙人境界每向上一个台阶,己身实力都会成几何倍递增,能够使用的仙术种类几何倍递增,拥有的眼界同样几何倍递增,所以仙人世界,绝少有越阶挑战成功的案例。除非你手中怀有一把类似于王剑九龙或者寿剑星魂之类的足以逆转乾坤的宝器,而敌人又恰好武器平平远远不如你,只有如此,武器才能弥补境界上的差距,挽救战局。
霎时间,巨浪一般拍砸下来的风向着一个点聚合,很快形成连天接地的龙卷风与骨墙发生激烈的摩擦和碰撞。一次又一次,龙卷风一次次试图向前推进都被骨墙拦下,楚邪再加一把力,将龙卷风催持成直径超过三米的超大型,操纵龙卷风二度进攻骨墙。这一次终于有了成效,互相交叉堆叠的白骨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口子一旦形成,很快便形成溃败之势,不一刻工夫,整面骨墙都被深刻的裂纹所覆盖,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彻底崩碎掉,被龙卷风卷着残骸升到空中。
趁此机会,骷髅骸骨终于从地底爬出,两脚踩实地面,躯体竟然高达二十米,是个彻头彻尾的巨人。与其他生物从沉睡中苏醒表现出的疯狂不同,好不容易从地底爬出的骷髅骸骨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奋,仍旧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如同被人操纵的傀儡,向着楚邪伸出了它的骨爪。
后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蓦然散去持印,下一刻,龙卷风崩溃爆炸,之前被卷入风暴之中的累累白骨、石块墓碑、灌木残骸失去了强大的向心力,发疯似地冲向四面八方。
“砰砰砰砰砰……”由此造成超大范围,惨不忍睹的破坏。
“砰砰砰砰砰砰砰……”飞散的骨头如同剑雨一般撞击在骷髅骸骨的躯体上,后者遭到重击,步步后退,却没有吐露一声哀嚎,可见它早已失去了灵魂,不过一为人驱使的傀儡而已。
没有与骷髅骸骨发生碰撞的骨雨倾洒在方圆千米的每一块土地上,有的撞破墓碑、有的撞入灌木、有的插入小道,如同一片白骨森林铺陈开来。
激烈的碰撞使得骷髅骸骨一步步向后退却,它坚硬的骨骼上由此留下稀碎的裂纹,有些冲击力过强的骨刺甚至插入它坚硬的骨头里,拔也拔不出来。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疯狂地撞击终于停止了,骷髅骸骨止住了后退,位于它身后的主人毫发无损,飞射而来的骨刺大部分都被骷髅骸骨庞大的身躯阻挡了下来,零星遗漏的,也被他护体的力量所阻挡,所以毫发未损。
黑袍人目光幽幽地望向楚邪,看到他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心有不快:“武痴楚邪,有传言称越是强大的对手,越能令你兴奋,看来是真的了。”
“嘿嘿嘿。”楚邪的目光中燃烧着跃跃欲试的光,身体放松地站在原地,重剑插在两脚中间,“准确地说,只有强者才能让我楚邪真正兴奋起来,让我觉得世界没那么无聊。”
“真是个狂人啊,你这个样子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不会是炎天倾吧。”
“哦,你认识少宗主?”
“好想和他再打一场。”
“没机会的,你再也别想离开这片坟场了楚邪,永远别想离开。”
“就凭你?你做不到的。”
“难道你还感受不到吗,自己与我在力量上的绝对差距,至今为止,我都是在逗你玩啊楚邪。”
“力量上有差距又能说明什么呢,仙魔之战,生死论输赢。”
“可惜,楚邪你已经败了。”
“开玩笑。”狂妄的声音戛然而至,因为一把骨矛从楚邪身后的地面冒出,射穿了他的肚子。楚邪瞪大了眼睛,看着黑袍人无比冷酷地说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来到我的地盘撒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