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值得吗

凡世歌 小妖方狄 4408 字 9个月前

这便是现实,现实很无奈也很残酷。

更残酷的是上官虹日的声音:“没用的废物,回来吧,今后在我的身边当狗。”他居然开恩了,留下了李三一条狗命。后者的目光中刚刚恢复一丝神采,却紧接着感到脖子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绑住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拼命反抗撕扯可毫无作用。

他的脖子被捆上了用来牵狗的铁链,被钢盾的蛮力生拉硬拽到了上官虹日的面前,被一只又脏又臭的鞋底踩在了头上:“从此以后,你便做我身边摇尾乞怜的狗吧,本大爷开心了会给你骨头吃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三哭了,李三的眼睛里流出了泪,让一个将近五十岁的大男人流出眼泪其心酸程度可想而知,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很怪异,他保全了性命,丢掉了尊严,值得吗!

他的内心深处想必在自问吧——值得吗!

李三的表情蓦然转做狠厉,他那被血污染的面孔化作疯魔一般,身体之中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居然一举挣脱了钢盾的束缚,扑向上官虹日,直接用那红口白牙去噬咬对方颈部的动脉,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终于产生了明悟,做了回真正的男人。可惜,随着“沧浪”一声脆响,弯刀出鞘,众人眼前一花,等到视线恢复清明的时候,李三那颗肮脏的头颅已经滚到了近处,双目圆睁着,死不瞑目!

上官虹日坐回了位子,没人看到他的弯刀是如何出鞘的,又是如何收回的,他一脚踹倒了李三的尸体,对手下道:“拖下去吧,这个人以下犯上,罪该万死!”两名手下上前拖着李三尸体离开,后者的断颈在地面之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那是鲜血留刻的痕迹,永远沁入砖石当中,永远不可磨灭!

看客们的心由此沉入谷底,再也没有人有心思说笑了。

“下一个!”上官虹日残忍地望着只剩下十一个的道观弟子,“来啊,向我传道讲经!来啊!”

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失去了尊严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在你选择妥协的时候尊严便沦丧,这个时候的你与行尸走肉相比没有丝毫的区别,再活下去也只是无端的积累悲哀而已。

李三的死仿佛给世人当头一棒,让那些怡然自得的看客们有了危机感,由此场面安静下来,由此整个道观只有着上官虹日一个人的声音在飘荡。

上官虹日是谁,他是帝国大将军王,与慕容家族交好,是大皇子的坚定支持者,上官虹日一生立下无数战功,他最得意的作品就是切下敌人的脑袋做成酒壶,以此彰显自己的功绩。

上官虹日踩着累累白骨走到今天的,他向来视人命如草芥,视敌人如粪土,非我族类者杀,不与我一心者杀,在我面前捣乱的人也要杀。

上官虹日杀人如麻,他仿佛将杀人当成了一种乐趣,一种宣泄,去释放在陛下面前阿谀奉承,卑躬屈膝所损失的尊严。

上官虹日对手底下人还是不错的,否则也不能获得一班手下忠心耿耿的支持,他将骨子里的残忍全部释放在了那些与他形成敌对关系的人身上。

白日里,刺红的血,李三的尸体被拖出去倒挂在道观的门口,以此警告人们这便是与我作对的下场。

好勇斗狠是武人的特征,上官虹日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自从沈飞杀了他五个手下之后他便一直怀恨在心,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报仇。他要慢慢弄死这些人,他要耐心地等待沈飞回来集中所有力量将之弄死,上一次没有带够人马这一次完全不同,沈飞你只要敢来,老子一定让你有来无回。

上官虹日在钓一条大鱼,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是鱼饵,鱼饵的作用在于引鱼上钩,鱼饵便是要半死不活地挂在鱼钩上,只有如此才能体现出价值,才能将大鱼吸引过来。

上官虹日是一个狠毒的人,他狠毒的对待妖族所以能够研发出移植器官这等丧心病狂的技术,他完全漠视人命,他来帝都是为了支持大皇子让自己得到更多的权力和金钱。沈飞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一个污点,他要将意外扫情,将污点抹去。

上官虹日的脸孔油腻,他的嘴角勾勒着残酷的笑容,这份笑容中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如同毒蛇在吐信。

上官虹日的身材和王林有几分类似,都是那种短粗的体型,但看起来比王林更加灵活,个子也比王林略高,接近正常水平。他的脑壳很大,脑海中存在着数不清的古怪主意,存在着兵法谋略,尔虞我诈,他仿佛便是为此而生的,他天生好战,是个战略大师,是个练武的奇才。

李三这个人很会表演,在众人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沈飞更是毕恭毕敬,因此师兄弟们都将他当做兄弟看待,大师兄王长风更是对他充满信任,师父不在遇到事情总会主动与他商量。万万想不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李三居然卖主求荣在众人都已决意鱼死网破的时候,主动跪在了上官虹日面前,像条狗一样乞求对方放过一条生路。“上官大将军,上官大将军,小的误入歧途,求您放小的一条活路吧。”

“上官大将军,求您放小的一条活路吧。”

“上官大将军,求您放小的一条活路吧。”

每讨一次饶,便磕一个头,李三真是将贪生怕死表现得淋漓尽致,以至于围绕在道观周围的看客们忍不住嫌弃:“那道士果然还是年轻啊,有眼无珠,收了这样的弟子。”

“幸好他有眼无珠,万一收了你,现在跪在那叩头的就不是李三了。”

“还别说,真是那么个道理。”

“哈哈哈哈,所以啊,这就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屁,这应该是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止。”

“搞这些花花肠子有什么用,乖乖看乐子便好。”

“说起来,如果那个人在的话你说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额……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吧,那个人看起来挺强的。”

“是啊,场间的那几个人不过被他刚刚收为弟子调教了几天,出剑的时候就有模有样的了呢。”

“好像也是。”

“我们不会站错了队吧。”

“去去去,别瞎说了,咱们这些烂泥站不站队谁记得住啊。”

“你是烂泥我可不是。”

“咱俩一样。”

看客们互相间的窃窃私语彰显了他们彷徨的心境,对于他们来说,因为生的太过卑微和渺小,所以一心只想着苟且偷生,殊不知越是抱有如此的想法,越是陷入泥沼,越是活得更加困苦。

视线中,阴阳境的牌匾摔碎成稀巴烂,沉重的四角青铜鼎躺倒,请神烟兀自燃烧,烟灰洒落一地。

普通的砖石地面有着多处坑洞,钢盾站着,上官虹日坐着,李三跪着,近百名气息不俗的强者将道观围个水泄不通,之前还在道观中学剑的人们此刻被排挤在外,暗自为没有被沈飞收为弟子感到庆幸。

天光闪亮,白云稀疏,蓝天万里,经历了寒冬的洗礼重新舒展开翅膀的鸟儿站在破碎了一角的屋檐上,一切一切,见怪不怪,如此的事情在长久的岁月中不知重复上演了多少次,人们早已见惯了,人们早已不再感到惊讶,早就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