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视里看到那些血淋淋的镜头,尤其是无辜的孩子的尸体被士兵抱着走出学校,哈萨耶夫那天脾气变得比疯狗都坏,对着那些看电视新闻指手画脚议论纷纷的妻子和孩子们大发雷霆,砸掉了一桌子的水果,又将电视关掉,把妻儿赶紧了房间。
没人愿意看到这个,哈萨耶夫从那天起,开始有了负罪感,尤其是看到自己天真无邪的孩子的时候,他偶尔会冒出奇怪的想法,觉得那些在别斯兰学校里死去的孩子们本该也有这种享受阳光和鲜花的人生,而自己是那个参与剥夺他们权利的恶魔。
这种想法无时无刻如同梦魇一样压迫这哈萨耶夫的神经,让他抓狂,让他气闷,去土耳其浴室的次数多了起来,刚开始是一次,后来每个礼拜去两次。
躺在土耳其浴室的石头地板上,“坦拉克”有力的双手将疲惫从毛孔中一点点挤压出来,哈萨耶夫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了,仿佛飘到了天花板上,静静的俯视着自己。
我是谁?
我做的一起都是对的吗?
我是罪人吗?还是魔鬼?
在那一刻,他往往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可是,巴斯基夫不光像不散的冤魂一样缠着自己,而且那些为他办事获得的酬金也是相当的丰厚,这让贪婪的哈萨耶夫有些欲罢不能的感觉,简直如同鸦片或者毒药,明知有毒,却让人沉迷。
由于这种奇奇怪怪的矛盾念头,哈萨耶夫开始为自己准备后路。
在国外的假身份,其实那也不是假的,不过那只是一个虚构的身份他和自己的妻儿在临近的格鲁吉亚都有着一个虚拟的身份,从出生到学历,一切都存在,仿佛是一个在格鲁吉亚生活却从没离开过那个国家的人。
这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当地的有力人士手里得到的。
只要某天大事不妙,哈萨耶夫甚至利用自己对边境的了解,制定了一套离开这个国家的路线。
一切都堪称完美,哈萨耶夫制定好这一切的当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斟上了葡萄酒,美美地偷偷地喝了好几杯,自己为自己的聪明庆祝。
于是的更衣室有两百多平方大小,里头是一列列整整齐齐的木头柜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钥匙,开启属于自己的储物柜,那里面放置着自己的衣物。
手机果然在响,翻了翻白眼,在柜子前站定,正打算回头。
他要让服务生离开,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和巴斯基夫谈话,这里不方便有任何外人。
只是,他没有来得及转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身后绕过脖子,用一块毛巾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而另一只手则铁箍一样,将自己的脖子环住。
哈萨耶夫惊恐至极,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受过训练的职业军人或者间谍,脑袋里一片混沌,仿佛电影院里忽然烧穿胶片的放映机,投射出的只有一片空白。
鼻腔里,一股奇怪的味道钻入鼻孔,哈萨耶夫本来还活蹦乱跳,那种味道进入呼吸道后,他顿时觉得整个人处于一种奇怪的亢奋状态,有种难掩的喜悦感,之后瞬间感到疲惫,无比的疲惫……
几秒钟后,哈萨耶夫整个人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
从更衣室的另一端,走出一个客人打扮,腰里围着大白毛巾的fsb特工,和服务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服务生转身走到一旁的杂物柜里,取来几条大浴巾,俩人利索地将哈萨耶夫像卷春卷一样卷了起来,然后抗着走到了窗边,掀开了窗帘。
这里是一楼,外面就是一条后巷的横街,服务生按下了耳朵里的特工耳机。
“货到手,派人查收。”
很快,玻璃窗响起了“笃笃笃”的敲击声。
服务生和浴客打扮的特工将窗子从里头打开,把哈萨耶夫和他的卫星电话裹在一起,像一条死鱼一样扔了出去。
噗——
窗台距离地面不到一米五高,外面的人显然接住了这个并不算旁的水果商,所以声音很低沉。
服务生干净利落地关上窗,然后拉好窗帘,回到哈萨耶夫的柜子旁,用对方的钥匙把柜门关好,抬腕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凌晨一点零七分,整个抓捕过程没超过七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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