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净胜慧的死讯传到白玉京中,早距离他遭遇百晓生的时候已经过了旬月的光景,距离李旭召见牛僧孺和李绅的日子也有一个月左右。
江湖上因为净胜慧之死引起的风波自不必去论,蜀王出任京兆尹,以牛僧孺为蜀王长史、京兆府少尹的任命也在朝议之后轻松通过。
这本来就是李旭与韩岗、程奇力议定的事情,托李绅清剿摩尼教残党不遗余力的福气,现在皇帝行事狠辣的作风已经名声在外,等闲也没有几个官僚敢在这个当口跳出来指手画脚。
这件任命就这么轻松地过去,牛僧孺很快便换上红袍去当京兆府实际上的一把手了。
不过私底下却是暗流涌动,据说鱼公公已经在太原传话回来,不打算让韩岗继续为相了。
李旭却知道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他正在清凉殿中高高兴兴的饮酒,绍兴的黄酒醇厚绵香,配上焖好的羊肉和干笋正好是人间最绝妙的滋味。
因为浙西兵马使李从贤回来了,他要担任左金吾大将军之职,而原本的左金吾大将军韩瑞则要去白玉京西的凤翔开府建牙了。
心腹股肱的归来与颇有渊源的大将出外,这样的局面,皇帝自然要摆下一场筵席和这二位好好话别。
酒过三巡,韩瑞和李从贤的脸都喝得红扑扑的,黄酒貌似绵软,实际上后劲很大,这二位虽然是习武的高手,不过人逢喜事,酒自然也就醇厚许多。
韩瑞当然高兴,大好男儿谁不盼着自己能够出将入相?节度使便是正经的出则为将,入则为相。检校工部尚书,凤翔军节度使,这些不提,李旭大手一挥,还将宫中的明马和各色袍服送给韩瑞,还赐给他尚方剑和千牛刀。
皇帝的欣赏令韩瑞尤为感怀,新鲜出炉的凤翔节度使不自觉的便喝多了。
而李从贤则是风尘仆仆的从浙西一路昼夜倍道兼行而来,出任浙西兵马使本来就是文太后在位时打击帝党之举。为了不给皇帝惹麻烦,李从贤连向皇帝辞别都不敢便匆匆离去,谁料想自己走后京中的政局竟然有了这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
这次回来再无文党掣肘,李从贤只想着好好施展拳脚,为皇帝把金吾卫经营好。
酒饮到半酣,李从贤长叹一声,说起了一件趣事。
原来是他回京的路上,看见一人十分面熟,裹着一个破袍子靠在街边睡觉,于是便走过去观瞧,这一看不要紧,原来是光王。
光王李忱是神皇帝的兄弟,早年间曾经闹过笑话,为人有些口吃,也有些迟钝,一直在宗室之中被人欺辱,当年神皇帝在位的时候没少拿这位迟钝的弟弟开玩笑。
不过迟钝也有迟钝的好处,无论是文太后还是鱼辅国,谁都没有把这位光王放在眼里,他便这么一天一天的熬过了那段云波诡谲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