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子元,听到这里,韩岗皱紧了眉头,虽然他想骂上一句痴儿,不过终究一切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唉,老宰相叹了一口气,他素来知道长子以才华自矜。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野心。司马子元司马师,那可是一手发动了高平陵之变完成了司马篡魏布局的第一人,武功,心术都是一时之选。
长子竟然想当司马师,这令老丞相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或许真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韩家眼下的格局与当年的司马家族并不具备任何可比性。司马懿有七个兄弟号称“八达”,整个家族都在司马篡魏的嬗代过程中出了大力气。
而韩家只有自己和两个儿子,不算那些孽生的私生子,也不过就三个人罢了。司马懿一直在外统兵,党羽众多,而司马师几番经营,更是网络了大批的人才,自己手底下虽然还有些牌面,不过现在的韩家和当年的司马家族不具备任何可比性。
“司马子元当年是中护军,家中有三千死士。”韩岗知道自己的长子速来眼高于顶,是个目无余子的个性,所以并没有直斥其非。“咱们家手底下的死士,有一千么?”
“若是心腹死士,家中有五百六十三人可供使用。算上可以裹挟的那些剑客斗士也能凑足两千多人。”韩玦看着父亲,他知道父亲又不知道多少条优点,但是有一条太致命的弱点。
儿女情长,妇人之仁。
韩岗可以说是一个奸相,一个贼臣,可不管怎么论他的缺点。韩玦都知道韩岗是个好父亲。他舍不下自己的孩子们,不管是像他自己和弟弟那样嫡出的,还是外面那些孽生的,韩岗总要为孩子们谋一条出路,谋一个退路。
这样一个好父亲面对自己这样的逆子,可谓毫无对策。
“这两千多人就想当皇帝,玦儿你不觉得太过儿戏了吗?”韩岗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知道以长子的智计,绝不会认为仅凭两千个死士就能改朝换代。
“父亲,天底下的有识之士谁不知道这大虞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去年一年,仅仅是江南的民变就是六十多起,死了七八个县令,大厦将倾。我们韩家就是给李家当裱糊匠,也裱糊不好他们这千疮百孔的破房子了。”
韩玦声音颤抖,他不是不明白,他实在是太明白这里面的堂奥了。
“我朝的土地,本来是授田法,将田土分别授予百姓,然后收租,百姓需要服役,若不服役则要再交税。”韩玦说道:“到了关东乱后,为了养育那些骄兵悍将,改租庸调为两税制,将田土分给百姓作为永业田。然而兵连祸结,朝廷用度又没有节制,百姓流亡,土地兼并已经到了让人不忍言的地步。”
“朝廷和藩镇还不断剥削,百姓们为了躲避税收将田土贱卖给豪强,投充给那些豪强作佣工,抛家舍业,日子苦不堪言。”
韩岗看着儿子,他身为宰相,对于这些情况可以说是心知肚明,可是明白是明白,改租庸调为两税制是朝廷不得已的作法,至于百姓流亡和土地兼并,那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改租庸调为两税法那就是立即死亡,改了之后还能拖上几年。既然改了,那自然就会有各种问题,不过天下即将大乱与韩玦要当司马师没什么关系。大儿子说的这些理由,最后只会弄出来陈胜吴广,没有司马师什么事。
“所以换个皇帝就能让这破房子倒掉吗?”韩岗问道:“天子就算是轻易废立,天下纵然大乱,也未必轮到咱们。换了李旭下来,也未必轮得到韩玦、韩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