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军,夜色深了,咱们在这里守着,先不必去惊醒使君了。”那个胖乎乎的凤翔军将领冲苏彻眨了眨眼睛。
苏彻俊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将腰间的千牛宝刀握得更紧。
这些军官心里想什么,他自然清楚,不过苏彻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渐渐逼近凤翔的吐蕃军队,以及更远处燃起的点点火光。
那是蕃贼在掠夺村庄。
凤翔节度使韩瑞站在节堂之内,护卫亲军站在他身边,为他穿上厚重的扎甲,一片片柳叶般的铁叶被牛皮绳穿好,一层一层的编在一起。
韩瑞低着头,呼出的气穿过唇上的胡须在空气中拉出一道白线。
凤翔军右都兵马使莫蜚声已经披挂完毕,站在一旁看着检校工部尚书、凤翔军节度使、陇右度支营田使缓缓披甲完毕。
“蕃贼人马不下三万,昼夜倍道兼行,现在大队已过宝鸡。”莫蜚声轻声说道:“请使君早定守战之策。”
韩瑞平时不好言语,庄敬自持,喜怒不形于色。莫蜚声这样久经沙场的中级军官说话也十分小心。
韩瑞皱紧眉头,从身旁的亲卫军士手里接过自己的佩剑,停了一下,向城外走去。
“让凤翔府尹、知县去南门敌楼见我。”
韩瑞吩咐一句然后转过头问莫蜚声:“军心如何?”
“守城有余,野地浪战恐怕要闹上一场兵变。”
莫蜚声也不隐瞒,这些情况韩瑞也应当心里有数。
藩镇骄兵悍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且不论俨然敌国的河北藩镇,就是凤翔军这样的关内藩镇,兵卒一样跋扈难制,而且内里还有另外一层矛盾,那就是中央军官和地方军官之间的矛盾。
关中的兵力,大概可以分为神策军、天威军这样的禁军系统,以及凤翔军、朔方军这样的地方兵力。
按照惯例,神策军的军官被公公们优待,升官很快,而且只要礼送的够,还能到凤翔军、朔方军去混个节度使干干。
这些空降干部自然就挡了人家本来系统内基层军官的路,难免上下之间泾渭分明,各拉山头。
韩瑞刚刚上任不久,还未将凤翔军调教好,现在让他们守城应当是没问题,若是轻兵出城,和吐蕃人野战,这些人多半就是要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