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江湖上人人都在说,剑宗和儒宗是相交莫逆的朋友,是刎颈之交。
而且江湖上又都说,剑客是孤独的,越厉害的剑客就越孤独。
最后江湖上又认为当今天下第一厉害的剑客就是承天剑宗岳顾寒。
于是就有了一个悖论,既然剑宗是最孤独的人,那么他却有着最要好的朋友。
所以最合适的结论就是江湖人言基本都是放屁。
剑宗本来就是一个感情很淡漠的人。行走这么江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什么红颜知己。自己武功超绝,更不必说在困难关头结下什么生死之交。
即便是跟随多年的老仆人,教养这么多年的弟子,在他心中也占不到什么位置。
所谓和柳子岳之间的友情,其实不过是两个蹩脚演员在江湖人面前上演的一幕荒诞喜剧。
强者本来就是孤独的。
儒宗借机寻找剑宗的弱点,剑宗也探视着儒圣一门的脉络。
所谓友情,不过是一种彼此观察。
箫声继续,回声荡彻山谷。
深沉夜色之下,还有一位高手正在暗处观察着前方交手的情况。
儒圣一脉为了寻机留下剑宗,此番可谓精英尽出,不仅楚凤歌门下两大弟子齐出,更有多年蛰伏的力量与技术于斯展示。
其实也要多感谢剑宗的帮忙,若非他将道圣党羽几乎扫荡一空,儒圣一脉也未必会有今日的气象。
乌有先生柳子岳被剑宗叫破行藏,心中并无什么波澜。这本来就在他们的心理预期之内,
“剑宗,你可知道?我其实一直非常羡慕你。天下之间无门无路成就如此高手的,唯有你一人而已。论天资,柳某人实在是距你甚远。不过你心性上确实差的太多。行走江湖仅仅靠武功是不够的。”
岳顾寒手中的树枝点在长刀之上,听着身后柳子岳的风凉话,手中招式再变,
左掌带起千钧之力,以掌为剑,冷如冰,寒如雪,一股阴寒剑气直逼中宫,连取那刀奴三处要害。
身披重甲的武当高手动也未动,直接以胸膛硬接剑宗阴寒剑气,他身上的铁甲发出一声诡异的铮鸣,周身蓬勃的热力再添三分。
一剑无功,剑宗身形速退。
在他身后柳子岳已然出手,执中指再现,其身如鬼魅行空,右手拇指向前一立,直指剑宗后心。
身形退,则刀光再动。刀奴再度挥刀,寂灭惨烈之刀再现。
两大高手联手之下,岳顾寒再无退路。剑宗手中木枝上下翻飞怒舞,剑气狂飙奔涌以己身绝世修为迎上两人联手之力。
幽冷月光之下,刀光剑气纵横,三人身影如奔雷急电,龙华斋中的断壁残垣瞬时化为乌有。
松林之内,层层怪笑迭起,箫音渐渐低落,一道身影渐渐逼近战圈。
正是楚凤歌门下二弟子谢思迟。
儒圣座下六大弟子除执“礼”大弟子隐世不出,身份诡异难明之外。
便是以南天儒宗柳子岳与谢思迟为首。
柳子岳在明为岳麓书院山长,门生子弟遍布朝野。
谢思迟在暗,暗中操持儒门诸多事业。一明一暗之间进退有道,这才有了如今天下间的大势。
谢思迟倒提一口玉箫站在战圈之外,看着自己的杰作与师弟同见总教授。
师尊以天下为棋,巧心布置各方局势。实现儒门千秋夙愿的大争之世眼看就在眼前。
楚凤歌早有断言,剑宗岳顾寒便是儒门筹谋变为现实的最大阻碍,更是时局之中最不可控制的变数。
这等变数一定要抹去,今日终于等到了机会。
谢思迟隐身幕后,功力超绝而默默无名。
这并不是他甘于平凡所以淡泊名利。
只因他天性坚毅,于谢思迟而言,功名利禄不过是人生的小小点缀。
为实现宏图大志,所有一切皆可牺牲,今日的谦退为的就是日后一飞冲天,再无人可制。
剑宗以一敌二,剑气纵横捭阖,无人可敌。在南天儒宗与刀奴两大高手的合击之下将武功绝学一一展示极力变化,交手之间一十六套不同剑法或攻或守,或闪或退,或进或斩,皆是一派方家气度。
谢思迟看在眼里心中半是惋惜,半是喜悦。
其所惋惜的便是岳顾寒如此天纵之才,终究不能成就武功极境,而要陨落于此。
所喜者是自己已经看破剑宗招式之间的节奏变化,终于可以出手干预战局。
谢思迟从袖中抽出一柄小刀,刀身不过六寸长短,晶莹剔透,如冰似雪。刀柄仿佛是青玉所制。
打眼观瞧这仿佛是晶莹剔透的工艺品而非执掌手中的神兵利器。
“剑宗看好。”谢思迟低声喝到:“此刀名为饮鹿,儒圣座下门生谢思迟向剑宗请教剑道绝学。”
言毕其身形如枭鹰行空,右手饮鹿小刀宛如寒星一点,杀入战圈之中。